副導眼瞅著喻氤遲遲走不出情緒,有些憂心地問孟豎:“李金銀的重頭戲還沒拍,就這麼放任喻老師哭下去能行嗎?別一口氣把情緒都洩掉了。”
孟豎掏了煙離開:“讓她哭吧。”
“這是喻氤的眼淚,不是李金銀的。”
當天晚上劇組為聞勉設了殺青宴,由於他第二天上午就有北京的工作,而縣城沒有機場,必須坐車到省城起飛,因此吃完飯就得離開,陳生為了配合他的時間,將殺青宴就近定在了酒店的餐廳。
喻氤回房換了身衣服。她的眼睛還是有些泛紅,給自己上了一層粉底想提提氣色,卻怎麼都覺得違和。李金銀演久了,她的面孔不知不覺間總攏著一層灰敗,以至於任何鮮亮的衣服、妝容在她身上都那麼陌生。
最終她把妝洗去了,只給自己換了件沒那麼臃腫的淺灰色束腰風衣,周湘來催她下樓,見她穿的這麼淡薄,冷斥她不要溫度要風度。
喻氤笑了笑,沒辯解。聞勉要離組了,為了拍《鐵鏽》而積壓的工作滿滿當當排到明年四月份,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至少他的殺青宴她想漂亮一點。
到了餐廳,聞勉身邊圍了一群人,他和孟豎的團隊合作過好幾次,本身又是溫和性子,組裡不分男女都很喜歡他,他也願意在這個場合讓大家愉快,只要是合理的請求都會耐心配合,遠遠看去眾星捧月。
喻氤看了一會兒,被其中一桌坐著的孟豎叫了過去:“喻氤,你來。”
陳生也在旁邊坐著,桌上擺了煙,估摸是顧忌場合,只是拿在手上,沒點燃。
“喻氤啊,拍完這部戲,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沒?”陳生給她道了杯茶。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問到她之後的規劃,喻氤有些訝異地看向孟豎,孟豎難得和顏悅色,對她頷首示意放心說只是聊聊。“暫時沒有計劃。”喻氤照實說。
她和娛界還剩最後半年合約,《鐵鏽》殺青後應該會忙於解約和找下家吧,她讓周湘去聯系的華影負責人暫時也沒有訊息,看來多半也是不了了之,想到這她有些苦澀。
“齊明豪這小子你聽說過嗎?”孟豎突然插嘴。
齊明豪……
很耳熟。
陳生適時解釋:“齊家佰齊老的孫子,剛從南加州修完導演回來,在準備自己的處女作,齊老很看重這個孫子,想找些演技好人品好的年輕演員,得知孟豎在拍片,向我們打聽你怎麼樣。”
“也不是馬上要你做決定,那小子畢竟還嫩,等以後看過劇本你再慢慢考慮。”孟豎埋頭用打火機點燃了。
這個“以後”自然指的是《鐵鏽》殺青之後,孟豎在提醒她現在注意力還是放在拍戲上。
喻氤表示自己明白的,還笑著調侃:“就怕小齊導學成歸來,正是大展身手的時候,未必瞧得上我。”
孟豎不客氣地嗤了一聲:“那就是他不識貨。”
陳生的笑容裡也參著十足的底氣:“你放心,能從孟豎的組裡畢業,至少國內還沒有哪個角兒的戲能難倒你。”
喻氤笑了,沒接這個話茬,正逢聞勉那邊的人群爆發出小幅度的喝彩,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聞勉站在人堆的中心,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時不時對向他搭話的工作人員點頭,修養極好,但喻氤卻看出他有些分神,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過直白,聞勉似有所覺地朝這邊看過來。
喻氤下意識想起身,又想起自己還和孟豎陳生在一塊,看了兩人一眼。
孟豎往煙灰缸裡撣掉煙灰,“想去就去吧。”
喻氤這才朝他和陳生歉疚一笑,起身離開。
遠處聞勉優雅地和眾人告罪,大家回頭一看是喻氤,知道兩人有話要說,就都知趣的放了人,聞勉帶喻氤來到一處靠窗的清淨地,不緊不慢問道:“聊了些什麼?”
喻氤大致說了下小齊導和他在準備處女作的事,聞勉似乎第一次聽說這個訊息,問:“他打算什麼時候開拍?”
“不清楚,可能是年後吧。”
聞勉飛快蹙了蹙眉,往孟豎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淩厲,喻氤沒看見,只看到他不贊同地搖頭:“我知道他,在校友圈裡有些名氣,但性格恃才傲物,喜歡賣弄技法,他的片子對你幫助不大。”
“當然,你如果看了劇本覺得喜歡,也可以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