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叛逆是自欺欺人,因為沒人在乎。
每個郵輪靠岸日,或長或短,司徒靜都會飛回頤慶,陪陳寧霄吃一頓飯,或者帶他去拍賣會。對金錢的掌控催人熟,陳寧霄沒有辜負她所望。
生活何其不公,這麼多年,陳定舟身邊鶯燕不斷,司徒靜卻要扮演一個心如死灰但痴心不改的好女人。這是她和陳定舟的約法三章,她守活寡,陳定舟保證外面不再冒出新的兒子。
周景慧,是這二十一年來唯一的例外。
司徒靜每晚入睡腳心必抽筋,怎麼尋醫問藥都沒用,抽筋的劇痛降臨前,都是她在夢裡問自己,倘若當年真的舍棄一切帶寧霄走呢?劇痛迫使她醒來,她踩實地面,複位那根錯位的筋,緩緩渡過痛的海。
對的,司徒靜,夢裡的這一問就是錯位的筋……只要不問,就不會痛。
司徒靜出了園子,在車裡坐了許久才吩咐司機開車。
她撥出電話給少薇,讓她去家裡等她。是夜,少薇陪她入睡。
她的床很寬,足有兩米,兩個女人共躺如隔太平洋,不是心心相印的話,大概一晚上都觸碰不到彼此。少薇洗漱完穿好睡衣,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還做最後掙紮:“阿姨,我睡相不好……打鼾,會吵到你。”
司徒靜在美容室裡做完了當日的按摩回來,身上香味濃鬱:“不妨礙,我是想薇薇了。”
少薇眼睫彎起來:“你是想另一個薇薇吧。她打算什麼時候回來看你?”
昏黃的燈光下,司徒靜還是那副倦怠遊離神色:“下個月吧。”
等她坐進被子裡了,少薇才敢坐進去。才十一點,好健康的作息……她不敢說話,沉默著。
“你最近工作怎麼樣?”司徒靜問。
“我接到一個很好的offer,要去米蘭一段時間。”
“哦?”司徒靜起了點興趣,“攝影事業有起色了?”
“嗯。”
“也不錯,雖然不穩定。”司徒靜幽微地嘆了聲氣,“你需要什麼資源幫忙,跟我說,你想闖的這個領域,我多少還有點人脈積蓄。不像上次。”
少薇知道她是指她求她動用關系找尚清的那次。忙道:“阿姨你別放心上,我知道我讓你為難了,人情債……”
“後來呢,人找到了嗎?”
少薇磕絆一瞬:“找到了。”
“坐過牢的人多少都有變化,有的在臉上身體上,有的在心裡。你凡事留個心眼。”司徒靜撚了臺燈,淡淡地教導:“從前能為你義無反顧的人,未來保不齊也捅你一刀,什麼感情都莫不如是。”
少薇尷尬地笑了笑:“阿姨,你明明過著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求不上的生活,怎麼看事情比我們還悲觀呢。”
司徒靜總算笑了一息,“大概就是因為我過著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沒法過的日子吧。”
“哦……”
“後來是怎麼找到人的?”司徒靜多問了一句。
“在路上碰到了。”少薇編好了瞎話:“踏破鐵鞋無覓處。”
“你講話也挺風趣,往後多來陪我睡睡說說話。”
少薇心想,那你兒子可能會有點意見……
怕什麼來什麼,她兒子真來微信了。
少薇不敢背過身,面朝著司徒靜點開螢幕,看到陳寧霄問:【出來沒?】
他知道她被司徒靜召喚去了,但少薇沒來得及告訴他自己得留宿。
少薇:【沒。】<101nove.aus:【?聊什麼呢這麼耐聊?】
司徒靜冷不丁問:“你覺得寧霄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