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革履,背影挺拔,從高空落地窗延伸出去的華麗都市天際線,在他的眼底無盡鋪陳開來。
這尋常人望之遙不可及的天際線,但甚至都沒有和他視線齊平。他只是沉默地、意興闌珊地俯瞰著。
二十六歲啊……
徐行心裡情緒湧蕩,那是對自己二十六歲時的比較,也是對自己二十六歲的追念,最後盡數歸為奇怪念頭:要是他有個女兒就好了。要是他有個女兒,就算拉下這張老臉,也定要撮合看看。
這樣的庸俗念頭讓徐行汗顏,他稍重的呼吸也引起了窗邊男人的注意。他轉過身來,對徐行頷首。
徐行問:“你心裡有沒有規模?”
他問的是b輪融資預期,或者說打算。
陳寧霄看著他的雙眼,懶洋洋地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十”。
“十億?”
“美金。”
徐行內心巨震。在他上一輪拜訪香港前,他和他的團隊走投無路,不被任何人看好。“你就這麼篤定我能賺錢?萬一跟a輪一樣,市場表現不行,總是在用虧損換研發呢?”
“那也無妨。”陳寧霄勾唇,懶洋洋的面容,“為十四億人的安全和財産上鎖,我說值得玩就值得玩。”
徐行內心的激蕩震顫著他的血管和神經末梢,他忍不住還有許多問題要問,但剛想開口,就看見眼前男人神性晃了晃。
徐行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下一秒他就知道不是自己眼花了——因為剛剛還不可一世的男人,咚的一下栽倒在了地上。
徐行:“?”
羅凱晴剛巧過來——她未有這場午餐會席位,亦沒有亦別的身份被邀請——看見這一幕大驚失色,連著酒店服務員和徐行一起沖上去,幾人七手八腳地將他扶到沙發上。
“面板這麼燙?”羅凱晴被他身上體溫燙到,接著一手貼到他額頭,臉色一變:“caus,你要把自己燒死?!”
燒了五天,總是白天退燒晚上複燒,又根本沒工夫去醫院打針,加上行程滿應酬多精神力高度集中,硬是拖拖拉拉地扛到了現在。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他體內那根弦鬆了,人自然也就倒了。
其實……要是她稍微關心他一些,發條資訊來問問他近況,他嘴硬一會也就會說自己病了,她也就會趕過來陪他去看醫生——大概。
但偏偏,他等了五天,只等到了她的不聞不問。
他甚至旁敲側擊地問過羅凱晴,少薇有沒有找過她,跟她聊起什麼。
羅凱晴說有。
那一瞬間的狂喜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心髒絞緊膨脹擠得他胸腔都疼,但他只是捏緊了拳頭,裝作若無其事甚至冷淡的模樣,問聊了什麼。
“沒什麼,問我公司招不招實習生,她有朋友對口。”
陳寧霄愣了一下,長達兩秒的空檔,病中嗓音沙啞,眸色已暗了回去:“就這樣?”
羅凱晴點點頭,“就這樣。”
其實這幾天,這忙到分身乏術的幾天,他有抽空想過她。
所有的間隙,乃至不是間隙中,他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想她心情有沒有恢複,上次說的學會怎麼當正確的朋友是什麼意思,她有沒有後悔上次對他態度這麼差,會不會……也跟他一樣,胃口欠佳。
也懊悔。想通了,知道她有自己的事要忙,有舊情有敘。他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但最終的最終,在羅凱晴的那句回答中,陳寧霄只剩下最後一個念頭。
她能不能不要這麼用實際行動斬釘截鐵地告訴他,你真的只是send。甚至連send都算不上。
“送醫院!”羅凱晴的聲音顯得模糊。
接著她回眸,身體一緊。原來是手腕被他有力扣住。
<101nove.aus?”
陳寧霄閉著眼,呼吸灼熱,沉啞的嗓音平靜決議:“不用告訴少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