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霄不是會找人電話閑聊的,上學時就懶得扯閑天,打電話扯閑天更是離題八百裡。
陳寧霄只好臨時編了個事:“聯名做嗎?新零售玩玩概念騙騙你們家老頭子得了,試試看聯名加圈層精準收割。”
喬勻星:“……給我派活兒來了。”
“做不做?給你牽線。”
“做做做。”
聊了幾句,喬勻星心裡撓癢般難受:“你什麼情況?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呢?”
“嗯。”陳寧霄指間一根煙被玩爛,“屋裡有個女人在洗澡。”
喬勻星:“?”
陳寧霄:“不習慣,裝忙。”
喬勻星:“等會兒,你是那個意思嗎?哥們兒終於開竅了?準備當個真男人了?”
跟他比起來,陳寧霄冷靜得不像人類:“不是。”
“?”
“是少薇。”
喬勻星剛準備上高速的嘴立刻偃旗息鼓了,“少薇啊,那沒事了。”
一個人從高速路口退回到幼兒園的差別豬都能看出來,陳寧霄停了手裡玩煙的動作,不動聲色:“什麼意思。”
“你跟少薇能有什麼事發生。”喬勻星也是喝多了才能把話敞開了講:“這麼多年了,比天歌還哥們兒。”
他們這幫朋友分分合合,留學留得跟天女散花似的,各處都有,最終陪陳寧霄在美國的卻是所有人眼裡一窮二白的少薇。學校資訊是她自己找的,磁兒是她自己套的,申請文書和作品集是自己寫的,就這麼赤手空拳地拿到了交換名額。別人喬勻星不清楚,但他自己看得出,少薇的勇氣是為陳寧霄長出來的。他以為她要發力,沒想到她到了美國卻歇了,彷彿畢其功於一役只是為了待在他身邊,而不是佔有他。
說她沒野心,但她敢申nyu的模樣真的很耀眼;說她有野心,野心比個氣泡還小,啵的一下就滅了。
喬勻星不知道陳寧霄有沒有捕捉到她的隱晦心意,大約是有的吧,年輕男女經年累月,荷爾蒙比心更先知道答案,但這麼多年沒表示,不就跟當年的曲天歌一樣?是他這人方式特殊的仁慈。
喬勻星:“知道你對少薇好,就是這好裡面沒半點你想上她的意思。”
陳寧霄:“……”
“話糙理不糙啊。”喬勻星補了一句,“喝大了。”
“她不是你想的那麼沒魅力。”陳寧霄淡淡地反駁。
“我沒說她沒魅力啊,她能沒魅力嗎?頭兩年在頤大多少人想拿下她,”喬勻星不假思索道,“這不是說她對你沒魅力。”
陳寧霄沒說話。
手裡的煙軟得像在水裡泡過,淡黃色的煙絲露了出來,絲絲縷縷地落在了他腳邊地毯。
“幫我跟妹妹問聲好,我得回去了。”喬勻星在金魚池邊蹦達了兩下醒酒,“以防萬一,你不喜歡人家就別犯錯啊。”
說完哼著“花田裡犯的錯”回包間,陳寧霄受不了,比他先撂了電話。
少薇剛好擦著頭發出來,見陳寧霄轉過身,便問:“工作電話嗎?”
這話問得自然,陳寧霄答得也自然:“喬勻星。”
“哦。”少薇聽到他名字眼睫就彎起來了,“你們聊什麼?”
“讓我今晚上別犯錯。”
答完後才意識到不對勁,但已然來不及。少薇吞嚥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地側過身去:“他怎麼這麼搞笑。”
她身材好,不是平板一片,不喜歡平躺,因為腰會酸。
陳寧霄移過視線,“嗯”了一聲,勾唇譏誚,“確實。”
怕他看出自己面板上的紅溫,少薇清清嗓子,低聲:“我去吹頭發……”
酒店的吹風筒風力很大,她舉著,半天不知道挪。
最親密的時刻就是那一年ktv時做噩夢了,他懷裡的熱度,至今也依然偶爾會讓她睡不著覺。陳寧霄是那種會跟女人上床的男人——六年,這個念頭第一次鮮明闖入腦袋。他是個男人,是功能齊全大概)、取向正常大概)、有生理反應大概)的男人,是具體的男人,不是概念、不是抽象、不是範疇,不是神像,也不是圖騰。
他是具體的,有肌肉,有溫度,有器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