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她適應的還不錯。
學習都能學得很快,沒有跟不上的煩惱,還興致勃勃細心照顧了兩年才上幼稚園的弟弟妹妹,在雙胞胎一聲比一聲乖巧和依賴的“姐姐”中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和幸福感。
唯一的問題就是父母實在太忙了,盡管都在東京,一週可能也見不到兩三次面。
七月媽媽也在上升的事業忙碌期中淡忘了一開始的承諾——又或許的確只是太忙了。
但七月七生依舊很快樂。
直到父母的工作都暫時穩定下來,七月七生升上三年級之後,為了一個喜歡的參與獎的獎品,參加了一個小學生科技比賽。
拿了金獎。
七月媽媽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大女兒的天賦。
她時隔許久不怎麼抱期待——因為小七生在家裡不是在帶雙胞胎玩就是自娛自樂,基本沒怎麼學習——進行了考量,在小七生自信閃亮的燦爛笑容中,察覺出自家大女兒可能是個天才。
想到過去的自己,七月媽媽下了決心,要竭盡全力培養自己的大女兒。
七月爸爸沒有反對。
然後齊木楠雄就看到了七月七生一點一點被綁著自由的翅膀的全過程。
那時七月七生的父母的事業還僅僅處於一個不算差的中層狀況,卻會為了培養女兒,花上幾十年的大部分積蓄送她去上各種各樣的培訓班,然後用對待工作一般的嚴謹態度,每天分析她的學習進度,定製學習計劃。
好像這樣就能定製人生似的。
隨著需要學習的知識與能力越來越多、要求越來越高,七月七生也從一開始的享受學習和挑戰的過程、享受獲勝之後的榮譽,變得漸漸有點喘不過氣來。
她開始在比賽中頻頻發揮失誤,賽後面對父母的苛責更是羞愧沉默。
她幾乎從記憶中就是一手帶大的弟弟妹妹,在她越來越少的陪伴之中,在周圍的人對姐姐的各種贊美和對他們的忽視之中,也在父母時不時“要是能跟姐姐一樣聰明就好了”的感慨之中,對姐姐也從一開始純粹的仰慕依賴變得複雜,日漸疏遠。
七月七生的確是聰慧的。
她其實很早就意識到了父母對她的過高期待,也明白自己的失誤是由於壓力造成的心態問題、而非實力不足,所以她自信地和父母一邊撒嬌一邊委婉的提出自己想休息一段時間。
但是七月媽媽以為她在偷懶,認為她完全看不到自己付出了多少金錢時間和精力、自私不上進,不僅沒有同意,還直接對七月七生說她這是在逃避、是懦弱無用的行為。
那是七月七生第一次對自己産生懷疑,失去了原本明亮大方的自信。
那也是她沉默的開始。
兩家當鄰居的時候,七月七生雖然在他面前話很多很吵,但在自家人面前,對比過去的自己,已經相當沉默了。
只是七月家並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
七月媽媽只意識到自己的女兒開始懈怠、彷彿在無聲反抗她耗盡心血為她安排的康莊大道,這讓七月媽媽也窒息起來。
為了擺脫女兒墮落、她投入的心血白費的未來,她一方面把時間更多的用在了工作上,努力發展事業;另一方面則是用更為冷酷、幾乎是評價著利益得失的目光,來審視自己女兒的努力、學習進度和比賽結果。
她拒絕了女兒的一切撒嬌,只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更懂事,也更努力。
她花更多的錢請報價更貴的老師,包括心理醫生,試圖讓女兒走在正途,好好利用女兒生來的寶貴天賦。
但結果只是七月七生的沉默、失誤,眼淚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