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貪戀
沈硯之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進內室,卻在踏入的瞬間僵在了原地——
蕭明昭正坐在床榻上,臉色仍有些蒼白,卻已睜開了眼,聽到動靜,她轉過頭,朝他微微一笑。
那一瞬間,沈硯之的世界彷彿重新有了光。
他幾步上前,幾乎是顫抖著將她摟入懷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揉進骨血裡。他的臉埋在她的頸窩,呼吸急促,肩膀微微發抖。
蕭明昭被他抱得生疼,卻一聲不吭,只是輕輕撫上他的後背,指尖觸到他瘦得凸起的脊骨,心疼得眼眶發酸。她抬手,摸到他發間那幾根刺目的白發,心頭狠狠一顫。
”硯之……”她捧住他的臉,拇指輕輕擦過他眼下的青黑和未幹的淚痕,聲音溫柔又心疼,”怎不好好照顧自己?”
沈硯之喉結滾動,卻說不出一個字,只是紅著眼看她,彷彿要將她的模樣刻進靈魂裡。
蕭明昭湊近,額頭抵著他的,輕聲道:”沒事了,我怎麼會捨得離開你。”
這句話終於擊碎了沈硯之最後的剋制。他猛地收緊手臂,將她緊緊摟住,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後的浮木。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不許再嚇我。”
蕭明昭鼻尖一酸,回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聲承諾:”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青櫻靜立門邊,眸光掃過榻上相擁的二人,最終落在蕭明昭頸間蔓延的蠱紋上。她無聲退了出來。
”她這樣的情況,早晚要解開蠱,才能活命。”青櫻的聲音冷冽如霜,”我現在回南詔取忘川引。”
傅辰追出兩步:”蕭明昭的病至少還有一個月才會惡化,你剛回來,奔波了一天,可稍作——”
”不必。”青櫻打斷他,甚至沒有回頭。
傅辰突然提高聲音:”你就那麼不想看見我是嗎?”
青櫻的背影僵了一瞬。她腰間懸掛的青銅鈴鐺無風自動,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某種無聲的回答。
———
北境,肅親王府。
肅親王府的大廳內,炭火融融,驅散了北境冬日的寒意。
燼霜一襲橙黃色衣裙立於廳中,如一抹暖陽映在雪色裡。
拓跋凜從一旁侍女捧著的託盤裡取出一件淺黃色大氅,抖開後輕輕披在她肩上,手指靈巧地繫著領口的綢帶,一邊笑道:“這是我命人用上等的雲錦新做的,你試試看。”
燼霜低頭瞧了瞧,淡淡道:“這種料子,平日裡我們玄甲司都是這般用的。”
拓跋凜挑眉,手上動作未停,繫好最後一結,順勢替她撫平衣襟,哼道:“那不可能。沈硯之手底下養著那麼多玄甲衛,哪能個個都用真貨?說不定你們穿的都是次品。”
燼霜翻了個白眼,懶得與他爭辯:“主上從不苛待下屬,再說,我連衣料真假都分不出嗎?”
拓跋凜退後一步,滿意地打量她,大氅的絨毛襯得她明豔如畫。
他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那也不管,反正沒我這件好看。”
燼霜懶得再和他爭辯,轉身就要往外走:“已經好些天沒去看望公主了,我得去瞧瞧她。”
拓跋凜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拽了回來:“人家兩口子這會兒指不定在那卿卿我我的,你去湊什麼熱鬧?”他不由分說地將她按回桌前,順手斟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不如陪我喝酒。”
燼霜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整天不是拉我逛街,就是拽我喝酒,難怪人人都說肅親王是個紈絝王爺。”
拓跋凜不以為意,仰頭飲盡杯中酒,笑道:“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有什麼不好?”
燼霜輕哼一聲,指尖點了點桌面:“你確實是不如拓跋公主,所以她現在是皇太女,而你只是個親王。”
拓跋凜挑眉,不僅沒惱,反而笑得更加肆意:“親王怎麼了?親王照樣可以保家衛國,照樣有綾羅綢緞給你穿。”他傾身向前,眸光灼灼地盯著她,“再說了,我若是真當了皇帝,哪還有時間陪你喝酒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