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昭跪坐在榻邊,手裡攥著熱巾帕,一遍遍擦拭他冰涼的手指,可怎麼都暖不起來。
剛剛谷醫走之前說的一番話還回響在她耳邊。“潭中寒氣侵心,赤陽丹藥效已過,心脈受損,氣血凝滯,唯有等閣主去取回赤焰髓才有希望......”
傅辰早帶著清風斬淵一行人出發了。
”再加幾個爐子!”她回頭厲聲吩咐,聲音帶著微微的顫,她跪在床榻邊,緊緊握著沈硯之冰涼的手。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唇上泛著淡淡的青紫,眉頭緊鎖,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一群侍女隨著蜀錦和燼霜進入,匆匆添炭,可熱浪烘得人發暈,沈硯之的指尖卻仍冷得像冰。
窗外雪落無聲,而他的氣息卻越來越弱,面色慘白如紙,眉心緊蹙,薄唇因疼痛而微微發抖。
他修長的手指仍死死攥住心口衣襟,指節繃得發青,整個人因劇痛而微微蜷縮,呼吸又輕又急,像是被無形的刀鋒一寸寸淩遲。
蕭明昭跪坐在榻邊,一把抓住他的手——冰涼得像是剛從雪地裡撈出來一般。
她連忙捧到唇邊,呵著熱氣揉搓,可他的指尖仍冷得嚇人,連一絲暖意都留不住。
蕭明昭咬著唇,眼眶通紅,手指無意識地撫上他的臉頰,觸到的卻是一片刺骨的涼。
”沈硯之……”她嗓音發緊,幹脆一把將他扶起,讓他靠在自己懷裡,雙臂緊緊環住他。
他的後背冷得像塊寒鐵,單薄的裡衣早已被冷汗浸透,濕漉漉地貼在她身上。
她扯過厚重的狐裘被,將兩人嚴嚴實實裹住,手掌貼在他心口,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暖他。
”求你,別睡……”她低頭,唇幾乎貼在他耳畔,聲音輕得發顫。
他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像是想回應,可劇痛撕扯著他的神志,最終只是在她懷裡微微發抖,像是風雪中瀕臨熄滅的殘燭。
”砰——!”
門被猛地推開,寒風卷著雪粒子灌進來,傅辰大步跨入,肩頭落滿碎雪,手裡卻緊緊攥著一隻青玉小瓶。
”鬼嘯淵的寒潭也敢跳!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傅辰快步上前,一把撥開蕭明昭,捏開沈硯之的下頜,將瓶中藥液直接灌了進去,“赤焰髓!快服下!”
藥液入喉,沈硯之渾身猛地一顫,隨即劇烈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倏地浮起一層血色。
傅辰眼疾手快,一把扯開他的前襟,將另一瓶藥油直接倒在掌心,搓熱後狠狠按在他心口!
”呃——”沈硯之仰頸悶哼,手指猛地攥緊床褥,指節泛白。
蕭明昭嚇得一把抓住傅辰的手腕:”你輕點!他——”
”輕點?輕點他今晚就得去見閻王!”傅辰冷笑,手上力道更重,藥油灼熱,幾乎能聽見面板下血液重新流動的聲音,”心脈都被凍滯了,不這麼逼,藥力根本沖不開!”
果然,不過片刻,沈硯之繃緊的脊背漸漸鬆了下來,冷汗涔涔,但呼吸卻明顯順暢了許多。
他微微睜眼,視線模糊地落在蕭明昭臉上,唇角極輕地扯了一下,像是想安撫她。
傅辰冷哼一聲,甩手將藥瓶扔給蕭明昭:”每兩個時辰灌他一次,再凍成這死樣子,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說完轉身就走,臨到門口又回頭補了一句,”哦對了——這藥後勁大,他半夜可能會發熱,你看著辦。”
門”砰”地關上,屋內霎時靜了下來,只剩炭火”噼啪”輕響。
蕭明昭低頭,發現沈硯之正靜靜看著她,眸底因藥力而浮著一層罕見的濕潤。
她鼻子一酸,突然俯身緊緊抱住他:”……你再敢嚇我試試?”
風雪漸歇,炭火映著暖光。
沈硯之的氣息終於平穩下來,他微微收緊手臂,將蕭明昭往懷裡帶了帶,低啞著嗓音道:”……讓你擔心了。”
殿內燭火搖曳,將兩人相擁的身影投在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