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別院,失火前四日。
北境的風掠過廊下藥爐,將苦味捲到沈硯之蒼白的唇邊。
他仰在藤椅上,玄色衣袍被陽光照得泛灰,像幅褪色的水墨畫。
”吱呀——”
院門被推開,蜀錦帶著滿身寒氣沖進來。
蜀紅立刻迎上去,手指無意識揪緊了腰間劍穗:”怎麼樣?拓跋公主可有......”
”沒有。”蜀錦搖頭時,發間落下一層未化的雪,”公主說再去藏典閣找找可替代的藥物,若實在找不到......”
藤椅突然”咯吱”作響。
沈硯之睜開眼,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兩道青影:”蜀紅。”他聲音很輕,”熬藥。”
”大人!”蜀紅急得去抓他手腕,”拓跋公主或許.....”
”等不了了。”他目光落在石桌上的玉匣裡——那株冰龍草已經開始變軟,葉片邊緣捲曲著,”總不能辜負......”突然咳嗽起來,指縫間漏出幾點暗紅,”公主此番來北境的心意。”
他說完起身回屋的那一刻,蜀紅的淚珠子剛好砸在玉匣上。
不過半個時辰,蜀紅就將熬好的冰龍草端了進來。
“出去吧。”他的聲音很冷,不可置疑。
蜀紅再次看看他的神情,然後說道:“我和蜀錦就在外面,有事你可隨時喚我們。”說完之後退了出去,拉上屋子的門。
他望著手中那碗湯藥,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服下它,或許能活。
但服下那一刻,將生不如死。
不服它,活不過今年冬天。
萬蟻噬心,生不如死,是嗎?那便,下地獄吧。
他閉了閉眼,端起藥碗,仰頭將藥一飲而盡。
”呃——!”
幾乎是在藥草入喉的瞬間,一股灼熱的劇痛就從五髒六腑炸開。
沈硯之修長的手指猛地扣住床沿,骨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
”大人!”守在門外的蜀錦聽到動靜想要進來。
”不許……進來……”沈硯之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劇痛襲來,他的膝蓋重重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五髒六腑彷彿被無數燒紅的鋼針穿刺,又像是有人拿著鈍刀在一點點剮著他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