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小姨子雙宿雙飛,母親與兒子水火不容。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突然,方浩君沾染灰塵的手扯住溫聽的衣領,他瞪大的眼裡布滿紅血絲,“說,有趣嗎?”
溫聽感受到頸間的衣料緩緩收緊,巷子裡的空氣變得稀薄。
下一秒,右耳的助聽器被他的手生猛扯下,她像是被按入沉悶的水中,只能捕捉到細微的聲響。
溫聽不由自主回憶起紫高的黑暗日子,也是這樣,被剝奪聲音,也繳去所有的空氣。
她頭暈目眩,只說:“你很無聊。”
方浩君的手依然扣著溫聽的脖子,他抬腳將助聽器踢遠。
“明明是我先認識的皮蛋,卻成了他的好兄弟。迎新我是主唱,臺下卻全是喊他名字的人。我向老師提議創辦音樂社,最後當社長的人是他,所有人都是為了他而來……”
“怎麼沒人站在我身邊呢?溫聽,你也拒絕我,為什麼呢?”
掐著她脖子的手忽然卸了力氣。
方浩君堅持不住,渾身疼得癱倒在牆上。
溫聽大口大口地呼吸,她心有餘悸退了好幾步,剛要張口,就聽到巷口一道微弱的清朗聲音。
“溫聽。”
溫聽猛然間轉頭。
日光穿透雲層,丁達爾現象分了一束光給巷口。
他站在那裡,身後是橫著停放的腳踏車,任由光線勾勒出瘦削的身形,蓬鬆的短發被微風吹起。
左耳僅剩的一點聽力,捕捉到了少年的第二句話:“走了。”
溫聽再度感受到心髒正在狂跳,她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雙腳快速走向巷口。
這一刻,她是這道聲音虔誠的朝聖者,不懂繁複禮儀只一股腦地靠近。
溫聽花了五秒鐘站到他面前,耳邊聲音依舊微小,鼻腔卻呼吸到灌入巷子的蓬勃空氣。
張洲從頭到腳打量她一遍,最後停留在她暴露在外的右耳,以及被攥黑的衣領上。
“等著。”他側身與溫聽擦肩而過,進入巷子。
溫聽這才發現他已經換上了自己的白色短袖,手肘處有一塊五厘米大小的淤青。
把方浩君打這麼慘,自己只是小範圍掛彩。
張洲從地上撿起東西,給了方浩君一個看垃圾的眼神。
助聽器在地上滾了一遍,白色髒得不成樣子,他用衣角擦幹淨,遞給溫聽。
溫聽跟在他後面,問:“你去哪了?”
“家裡,換衣服。”
“那怎麼回來了?”
“皮蛋說你來巷子找我。”
張洲騎上車,他回頭望向她,這幾天他心情一般,半掀的眸子裡帶著疏離和冷意。
“溫聽,別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