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想倒也不是沒可能,喬玉書摳門慣了,喬宅大門上去年張貼的春聯便是時名師硯的他所書。
他的字很好。他不辭而別後,她常常對著春聯發呆,想著能書下這樣一筆字的人怎會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
她現在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她終究是開啟了手裡的紙條,熟悉的字再落含淚眼眸。
八個大字。
“阿焉哥哥,還有褲褲。”
萬般酸澀憐憫拋諸腦後。
她攥緊了手裡的紙條,怒發沖冠,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李!焉!識!”
蕭影看她臉色驟變,覺出不妙來,伸手去取紙條:“寫什麼了,臉都氣紅了。”
她蹭地藏回身後,遮遮掩掩:“沒事!”
蕭影納了悶,分明是叫他逗她一樂,看那紙條上似乎字也不多,哪幾個字兒啊這麼大本事?
[李焉識:八個字,讓絕雲派掌門追我八百裡。]
蕭影將一灘貍子還給她:“對了,他還說了句奇怪的話。”
“他說,這幾日越睡越久,夢裡總是見到蝴蝶,他挺高興的。醒過來發現這裡不是蝴蝶的季節,他便又回夢裡了。”
“我去的時候,那個姓劉的副尉也在,我聽了一耳朵。說是大涼來犯,邊關吃緊,皇帝老子要調遣他們去前線,他來告個別。”
“他是不是想去?”
她猜得很準,蕭影便沒有吱聲了。
劉副尉自然不允,以他在軍中的軍銜與地位,要將易容後的李焉識,以民兵之名收編,並順勢調到自己身邊聽用,確實是輕而易舉之事。
可李焉識如今病殃殃的,孱弱至極,哪裡經得起邊關風沙霜雪?鬼都瞧得出來他今非昔比,再受不得一點風波。
梁驚雪抱著貍子,心慌意亂:“他的身子不行的,不行的。他的心症還沒有痊癒,喬玉書說得好生將養個三五年。”
蕭影看著她,回想起臥在病榻的李焉識抱著貍子。
“為人夫,我不能朝夕相伴。”
“為人子,我不能為母報仇。”
“一日食祿,當終身為百姓攘夷。總算我有可用武之處,還請成全李焉識。”
蕭影沉默許久後,勸她:“他已經為兒女情長耽誤了太久,如今你該成全他。這樣的李小四,才有點男人的樣子。”
她抱緊懷裡的貍子,眼神也呆呆的。
那時,他為她詐死,決然舍棄了將軍的榮光與權柄,肩上的擔子反而在心頭越發沉重。
他那時也掙紮過吧,百姓,和她。
他總是勸她自私些,可到了他自己身上,他又還是與她殊途同歸。
蕭影看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道:“看來,你暫時不打算去見承鶴了。”
她欲言又止,蕭影擺了擺手:“你大了,知道抉擇,不必與師父解釋,師父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