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焉識率先回過神兒來,脫了破損的寢衣,往被褥裡一鑽,美美躺平:“師兄都不叫我走了,你別想趕我。”
她急急幾步趕來:“昨晚才說好的,你又反悔?”
“等你坐上掌門了我再走,不算反悔吧。”
她抱著手臂走近:“怎麼,你還要助我一臂之力?”
他掀開被褥,拍拍床板:“進來詳談。”
她坐去床畔,背鬆鬆靠在床頭:“李大軍師又有奸計?”
他笑:“你得賠我一件寢衣,我才肯。”
“我哪裡會做針線活。”
“會砍人吧?”
“會啊。”
“會縫傷口吧?”
“算會吧。”
“會砍人就會裁布料,會縫傷口就會縫衣裳。你就是縫個麻袋我也穿。”
她嘁了一聲:“慣會刁難人。”
他又拍了拍床板,催促她來補個回籠覺,她卻只是坐著,任他戳她胳膊,也不肯。
“不要,我不會再與你藕斷絲連了。說了昨晚是最後一次就是最後一次。”
他單手撐著腦袋,側躺著看她:“誰要與你藕斷絲連了,你拿寢衣,換我一計,咱倆這屬於商業合作關系。只是這商談的地點比較特殊罷了。”
“我自己沒長腦子?要你一計?”
“你瞭解師姐嗎?瞭解絕雲派的規則嗎?知道開宗立派之時,掌門之位是如何競得的嗎?”他饒有興致地看她,手指點點身側,“梁女俠,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若來給我量量身量?”
她呸他一口,躺了下來,與他保持半臂距離:“說,一肚子壞水又憋什麼好屁。”
他伸出手臂將她往懷裡一攬:“先睡飽了再說。”
撲騰沒幾下,帷幔裡便安安穩穩地靜了下來,抵足而眠。
在一片濕潤朝霧裡,飲鴆止渴。
冬日的晴刺破沆碭迷惘,大殿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站不下的便沿著長階往下站,皆規規矩矩聽著。
裘海升與三劍身死,蕭影歸來。絕雲派可謂巨變。
龍鐘月端然立在殿門外,容色沉靜,宣佈著今後各個部門的安排。
三部分別由她門下的三名弟子暫代部長。原先的副職皆不變。可謂是不廢一兵一卒奪回主權。
底下弟子竊竊私語著,是否龍鐘月才是手段最高明的那個,至少從最終結局來看,她漁翁得利。
龍鐘月的聲音冰冷得像殿前的石階,半點也無波動。
“如此安排,可有人有異議?”她的目光掃落在那幾位副職身上。
副職自然是不樂意,熬了這些年,也都是門派裡的老人了,年歲比龍鐘月還長些,此時空降個頂頭上司,不僅與自己非一個陣營,年歲還小自己許多,誰能服氣?
可誰也不敢吭聲。
“如此……便議定了。”
她側眸,看向一邊倚著柱子毫無正形的蕭影,聲若幽泉:“其二,便是關於門派逆徒——隱之審判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