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驚雪只是垂頭偷笑,不說話,過了好半晌才清清嗓子道:“師妹知錯,還請師兄罰沒了這副馬吊吧。”
零稚見裘海升臉色不大好看了,這才後知後覺咂摸出緣由,撐著臉皮坐下來:“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閑暇無事,也,也……也無妨。”
於是四人便各自坐下,一個接一個摸起牌來,除去松風有些生疏,其餘三人皆是行家裡手。松風機靈,學得也快,幾圈下來便琢磨出了胡牌的門道。
梁驚雪精於此道,有意給裘海升喂牌,他眼前的銅板是越堆越高,嘴角更是越翹越高,興致更是被釣出來便再無法收回。
一連幾日,午後師徒孫三代皆應裘海升之暗邀,齊聚一桌共打馬吊。
清掃是在幾人眼皮子底下進行的,竟一無所得,連個長空劍的影子也未見。
松風借連個暗格密室的影子也未摸著。
第五日,也是清掃裘海升寢居的最後一日。
梁驚雪手裡最後一枚銅板輸了個幹淨,將面前十三張牌一推,往椅子裡一靠,揉著後脖頸:“不玩了不玩了,輸五天了,再玩下去我這簪子都得當了。”
裘海升正在興頭上,拿起面前一串銅板往她面前一撂:“繼續!先欠著。”
她手上的動作一頓,看一眼零稚:“成,捨命陪裘師父。”
零稚看懂她的眼色,吩咐道:“松風,茶淡了,你去換壺新茶水來,我屋子裡有上好的碧雲天,書案邊的櫃子裡第二個匣子便是。”
松風應下。
不一會兒便端著茶壺和四隻新杯盞歸來,卻不見梁驚雪與零稚。
裘海升此時心情不錯,靠在椅子裡解釋道:“聖女提議來兩圈大的,沒帶夠銀錢,回去取了,零稚跟著幫她抬箱子去了。”
松風面露羞赧:“師爺,我沒帶那麼多銀錢。”
裘海升興致正盛,賭癮更是難排:“不妨事不妨事,怡情而已,師爺怎會真贏你銀子。輸了多少,這幾日師爺都給你補上便是。”
正說著,兩人踏入。
咚的一聲,箱子落地,聽起來極是沉重,零稚一抹腦門上的汗。
裘海升望望那箱子,皺起眉:“你哪兒來這麼多銀子?”
她蹲下身開了鎖,掀開蓋兒,眾人湊上前去。
日光照耀下,箱子裡散發出金燦燦的光。
裘海升的眉皺得更緊:“你哪兒來這麼多銅板?”
“撈的。”她以為這三人嚴肅的表情都實在奇怪。
“就殿門邊的願鯉池裡撈的,我特地挑上凍前一日去的。凍上了該不好撈了。”
裘海升想發作,零稚卻先他一步落下斥責。
這叫裘海升更加不悅。
自打雙劍橫死,零稚在絕雲派的派頭越發大了。聖女雖亦是親傳弟子,卻日日避著不見人,裡外更是說不上話,也不說話。
如今,除了裘海升,上下便以他零稚為尊。
裘海升立刻駁斥他:“不撈做什麼?留在魚池裡是能生銅板不成?”
零稚抱拳弓腰,垂下的眼眸裡露出陰狠:“師父教訓的是,弟子……短淺。”
這樣卑躬屈膝的日子,會隨著今日落下的夕陽一併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