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緊?”她強撐著打趣兒道。
“屋外風有多緊,我想得就有多緊。”
“外頭的風是一刻也不會停的。”她轉過來看他。
“是啊,小石頭畫師對聖女的思念日夜不休。走過高山大川,化成雲煙,化成雨露,最後還是要回到你身邊。”
“肉麻。”
“我是聖女的入幕之賓,自然要說好聽的哄聖女開心。還要捏肩捶腿……”
她臉上的笑意慢慢止了,一本正經起來:“裘海升把教育部給我了。”
“他這麼好心?沒提什麼條件?”
“沒有……沒有……”她的臉色難看起來。
他察覺到她神情的微變:“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怎麼可能!我什麼時候受人欺負過?”
看他眼中疑惑未消,她緩了緩,還是坦白了:“他要我去殺掉你爹,承鶴。”
李焉識反而松一口氣,笑了起來:“你便是去了,也無法殺。他武功深不可測,休說你如今傷了右手,便是右手健全,若真有一戰,誰勝誰負也難說得很。”
“殺人,有時未必需要靠刀劍。”
他掛著的笑凝固,慢慢嚴肅起來:“什麼?”
“我說,若我一定會殺了承鶴,你會如何?”
“我……”他頓了頓,繼而輕松一笑,“那還用說?他作惡多端,我自然在你這邊。”
他片刻的遲疑,被她輕易捕捉。她艱難地笑了笑:“你燒退了,用過午飯我送你下山吧。”
“還沒好全呢,暈暈乎乎的。”他抱著她搖搖,撒嬌,“今夜小石頭畫師也要侍枕蓆,也要被聖女按在地上隨意揮霍。”
“侍不了了,裘海升不許我再來見你了。”
“有礙聖女清譽?”他這才正經了些許。
她點點頭:“還有一事,我想你能把松風和亭霜撤出絕雲派。裘海升已經開始懷疑了,他是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的狠辣之人,他二人待在這遲早會危險。”
他並不贊成:“你顧好自己即可,他二人,比你隱蔽多了。”
她推開他的懷抱,有些心煩意亂:“走吧走吧,我現在就送你下山,與你接觸久了他也會生疑。”
“頭暈——”
“李焉識!”
他一骨碌爬起來,悶悶不樂:“是,聖女,李狗這就收拾東西。”
她忽然有些恐慌,像是想抓住些什麼,仰起臉,眉微微顫:“要不……先點了睛……再走吧。”
他看著她的雙眸,聲如清泉緩緩流淌:“你的眼睛在我心裡,不在畫上。”
她不解的神情澄澈恬靜,比方才兇巴巴叉腰的樣子要和緩斯文許多。
李焉識的聲音像烈冬裡的和煦春風。
“或許有一天,我會老到忘記你的容貌,忘記我們之間的故事,忘記你喜歡穿青色,忘記你愛啃肘子,甚至忘記我為什麼愛你。”
他牽起她溫熱的手搭在心口:“可你的眼睛,在這裡,會一直在。直到,它停止跳動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