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風恭敬行一禮:“是,師爺。師爺不正需要一個漂亮的蠢女人來做聖女嗎?”
裘海升微微頷首:“你師父與兩位師叔,這些年撈了多少油水,我都清楚。馬無夜草不肥,他事情辦得漂亮,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啊,如今,他們的野心長出來了。”
“松風自幼一直灑掃大殿,不懂這些。”
“等你坐到了那個位置,就無師自通了。”他的語氣不鹹不淡。
“松風只願勞身,不願勞心。”
裘海升自言自語,嘆:“她太蠢了,這樣賣弄聰明,張揚樹敵,還是最難容人的伊闖。他會在她長成之前便將她除掉。”
“所以師爺會幫聖女嗎?”松風問。
裘海升唇上花白鬍子微動,隱約似是在笑,不答。
入夜,她的屋子裡。
精緻的銅爐裡炭火燒得通紅,烤栗子在炭火裡發出噼啪嗶啵的聲響,屋子裡又暖又香。
梁驚雪靠在軟榻上玩著軟枕:“說我蠢?我這叫棄卒保車。”
松風挑著炭火:“你不必擔心伊闖對付你。他有何風吹草動,我會第一時間告知你的。”
“他對付我?我才不擔心。我怕我按捺不住,左手一劍穿死他。”
“萬萬不可,你若暴露了左手劍法,便等於是明牌了。”
梁驚雪當然知道不可暴露,她如今唯一可顯露人前的便是輕功,只是這樣說著過過嘴癮罷了。
她問:“伊闖,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絕雲三劍裡的另兩劍,對我便沒這麼大敵意。”
松風搖搖頭,否定了她的判斷:“他是尖刃,張狂粗暴,凡事他皆要為先,另二人匿於他身後,相輔相成。而裘海升便是劍柄,握住這三劍。”
“那就是另二人,更難對付?”
“也不完全是。這三人合則生,分則死。”
“明白。”她點點頭,問松風,“那你以為,我是什麼?”
松風思索半晌:“聖女想聽面子話還是裡子話?”
“都聽。”
“面子話:你是絕雲派的花瓶。”
“裡子話:你是絕雲派的劍人。”
“小孩兒怎麼好好地罵人?”她將手裡的軟枕砸去。
松風接過,笑道:“我沒說錯,你即是劍,劍即是你。你啊,會是絕雲派鎮山之劍,也是拔出劍的那隻手。”
她嗯了一聲,伸手去爐子邊烤火:“這話我愛聽,等我當上掌門,就封你當掌門的狗腿。”
她剝著松風挑出來的開口栗子,邊吃邊吹:“對了,今日聽看守山門的說,再過幾日便不接待遊客了?大雪封山後,真就出不去了?”
松風:“是。冰雪難消,得到開了春,至少過了正月,才能接待遊客了。”
“兩個月不開山門,這得造成多大的經濟損失啊。”她咳咳兩聲,好像有意說給松風聽一般,“絕對不是我想下山去寧安司)啊。”
“你就是能下山,也回不了夢粱見你的女兒啊。”松風好心勸著。
“?”
梁驚雪眉頭一皺,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叫一一的崽。不過,她確實想一一了。毛乎乎軟趴趴,晚上睡覺拿來暖腳定然合用。
從前一一總愛趴在榻上,睜著兩只圓眼睛看她與李焉識。等忙活好了,安穩了,才乖乖地擠到床邊,四腳朝天地睡。
她吃著香軟的栗子嘆了口氣,也不知一一如今在劉副尉家裡,過得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