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經天,江河行地。江湖流轉,各有軌轍。她憎惡的弱肉強食,層層分化,她生生砍出的那條路,是逆水行舟,忤逆江湖既定規則。
憑一己之力無法鏟動,她必須站上更高的位置。
他愛她,可他終究無法將她私有。
“我接到了!”
他的神思被林間一聲驚喜打破。
再定睛一看,她抱著破爛的蹴鞠大步跑來。
他眼底的哀傷與唇角的笑意並不矛盾。
興盡悲來,盈虛有數。那是她蘇醒的歸期,也是與她分袂之期。
“我去抓魚。”他擺出一副吃了大虧的不悅之色,冷臉接過她左手遞來的蹴鞠,竹篾早已斷裂起毛。
他打漁的手藝不錯,草繩穿起五六條甩在她眼前。她正趴著,專心研習劍譜,被撲騰的魚尾拍了一臉泥水。
她大為光火,抹了把臉,坐起身望著那人,正要發作,他先一步開了口:
“自己將魚鱗颳了。”
“不是說午飯你包了?”
“是啊,魚打來了,我沒有毀約。如何處理,是你的事。”
他坐在那塊平整的石頭上,望著淙淙溪流:“我記著你有一劍招叫一劍去魚鱗,據說是野外生存時去魚鱗最方便省事的手段,只是看你如今這推託的模樣,怕不是浪得虛名了。”
他望著她怨恨的眼神,解下一條魚口腮間的草繩,悠閑自得:“我只會處理我自己的這兩條。你,就等著嗦麻辣魚鱗吧。”
磐石潑上清水,魚被他一石頭砸暈,安詳地躺著,他拔劍出鞘,佯作回憶狀:“我記著,這一劍去魚鱗是怎麼使出來的呢?”
他以左手握長劍,轉動手腕,自言自語:“是先運氣,還是右翻腕,不對,應該是左翻腕吧。”邊嘀咕著,邊偷覷她的神色。
果然,正鬼鬼祟祟偷師。
他心中嘆道,真好騙啊。錯過了她的童年,少騙了多少頓哪,真是可了個大惜。
他試了好幾回,皆是不成功,有意借失敗暴露修習此招的要點,劍要麼只旋身一半便卡住,要麼將魚肉颳得稀巴爛。
她在一邊嘀咕著,比劃著,看他失敗了兩條後,又來取魚,伸手慌忙攔下。
“怎麼,你不是使不出那招魚鱗神功?”他冷言冷語裡滿是挑釁。
他得逞了。
像火星墜入枯草堆,像河道清淤,接下來便勢如翻江倒海,奔騰沖潰一切。
除了她的魚鱗神功,什麼一劍三連及其衍生招式,挖野菜六式,摸魚十八式,一連串好似鞭炮一般噼裡啪啦皆被扯出,扯了個痛快。
這些招式並非浮現在她的腦海裡,而是招隨心出,僅憑直覺,或是像為劍所操縱。
她即是劍招。
那些個招式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嘩啦湧出,她正閉目舞劍,任由招式自行揮就。
唯只一點,她的左手,還未真正馴服。
他知時機已到。
驟然揮劍刺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