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你這是老母雞心態。”溪客嘆了口氣。
“她那右手今後還能不能用,我不敢賭,唯有左手劍法,我是一定要叫她學會的。你我,還有她,沒有多少時間。”
李焉識目光沉沉:“今日劉副尉抬棺回府衙,有意自最熱鬧的街巷行經,李焉識在明月宴上意外身故的訊息,天黑前便會傳遍整個白水,你我已然再無退路了。”
溪客面色亦是嚴肅起來:“江湖小報那兒也吩咐過了,明日日報頭版,便是爆料明月宴事故實則為一枝雪所為。”
“讓風言風語吹一吹吧。”
“嗯,咱們安插在絕雲派的暗探昨夜回報,說蕭影被關在絕雲派後山崖底響花澗裡,雖保全了一條性命,可如今仍在昏迷之中。龍掌門自己貼身照看,不許任何人近身。”
李焉識思索著:“響花澗?我記得唯有飛雲瀑下一條蜿蜒小徑可通此處,有機會下手嗎?”
溪客神情嚴峻:“進出口被裘海升的弟子把著,看守極嚴。聽說龍掌門的弟子為她出頭,幾次鬧了起來皆被打壓回去。咱們的人也試了幾回矇混進去,可看管的皆是裘海升的心腹,實在無法得手,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溪客緩了緩,又道:“還有一件事。”
她看著停下動作的李焉識:“嫂子的劍,那夜被絕雲派撿回去了。”
“原以為是那夜隨著沉船墜落湖底,這些日子多番打撈也未見蹤跡。昨日暗探回報,私下瞧見長空劍被裘海升秘藏於暗格之中。”
他攥緊了筷子:“掌門之劍在手,自然是號令全派,他這是在為篡位做準備。有把握偷出來嗎?”
溪客微微搖頭,無奈卻更憤恨。這些年她早已熟練學會將仇恨咽進肚子裡,冷靜處事,不受情緒之擾。可眼看仇人一步步壯大,如何叫她不恨?
他的目光轉向奪了竹簽子,正追著喬玉書滿院子打的她,目光怔怔,似是傷感:“先苦後甜的道理,她如何就不明白呢?”
溪客獻策:“適當獎勵,更能激發積極性。”
他果斷拒絕:“她若是露面被人瞧見,有危險不說,計劃更是滿盤皆輸,你知道輕重。”
溪客的目光轉向李焉識:“我,倒有一法。”
……
屋子裡,梁驚雪一身藕荷色粗布衫裙,乖巧端坐著。溪客正替她一寸一寸慢慢貼著□□,細細叮囑:
“嫂子,今天給你貼的是淩望的臉,她是清寒的同僚,待會兒你便可與清寒一道出門,切勿摘下,露了真容。”
“其餘暗衛會喬裝散在人群裡暗中保護,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否則兄長要怪罪了。”
她晃著腿,笑嘻嘻恭維著:“溪客姐姐最好了,比他好多了。”
溪客貼好假面,左看右看,上了些脂粉遮掩面頰與脖頸間的色差,又掃了些酡紅的胭脂。
她對著銅鏡,一張陌生的臉現在眼前。溫柔婉約,恬淡隨和。盤起發髻,簪一枝桃木,加之這一身尋常衣裳,再挎上個籃子,往人堆裡一紮,極是不起眼,粗看細看,再如何看也只以為是誰家的小娘子罷了。
溪客起身,對候在一旁的清寒正色叮囑:“切記寸步不離。”
清寒抱拳:“明白。”
梁驚雪此時孩童心性,興奮至極,拉起清寒的手便朝外蹦蹦跳跳而去。
溪客在身後叮囑:“低調!謹慎!”
梁驚雪這才規規矩矩邁著小步子,神情嚴肅沖溪客認真點頭:“明白!”
肩頭重重擦過抱著手臂佇立一旁,面無表情的李焉識。她哼了一聲,撇過臉,昂起頭,提著裙子,挽著清寒一扭一扭離開了。
待她走後,李焉識這才回過頭,朝溪客露出個詭詐而意味深長的壞笑來:“要嚇,就嚇她個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