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她曾經送給他的。
他緩了緩,繼而平靜地說:
“還有,若有一個人愛你,即使他對你掏心掏肺,那也不代表他一定是好人。倘若他的追逐讓你煩厭,你更不該懷疑自己,委屈自己。該拔劍拔劍,該刺他,便刺。”
“可是我很害怕,怕別人說我是傻子,怕別人說我不好。”她扒著桶沿。
他心中明瞭,她是被“妖女”二字逼至此境的。那些人的唾罵讓她萬分懷疑自身。她堅定選擇,去趟,去闖,去開闢的路,究竟是不是對的?
他靠在座椅裡,定定地看著她:“如果有人這樣說你,你就回他‘哦’。半點表情也不需要給他,更無需往心裡去。你的毫無反應會讓他暴跳如雷。”
“‘哦’?那如果他還接著說我呢?”她好奇追問。
“文的。你送他個白眼,回他——‘鳥人’。”
“武的。用你的左手劍法教他做人。”
他聽她咯咯地笑了,才靠著座椅,鬆快地抱著雙臂,道:“誒呀,只是某個小姑娘偷奸耍滑不想習武,看來是以後想把鳥人二字掛嘴邊了。”
“我才不要,難聽死了,”她笑得開心,“給我再添些熱水吧。”
“很好,會大大方方使喚人了,邁向成功第一步。”他很是欣慰,拿起一邊的木盆出門去了。
她坐在浴桶裡,用她轉速緩慢的腦袋,使勁兒思考他說的話。
“學會左手劍法……是不是應該先學會左手吃飯呢?”
有點燒腦,她選擇勞逸結合。思考一炷香,休息一時辰。
腦袋靠著桶沿,閉目放空。房門吱呀一聲開啟,又合上,卷進一股寒風。輕緩的腳步逼近。
“好冷呀,待會兒可以在床上,蓋著被褥背心經嗎?”她全未察覺步步靠近之人,手持尖刃。
沒有回應。不像他的風格。
她瞬間察覺,幾是憑過往本能迅速側過腦袋,耳畔冷風擊面,餘光瞥見一把大刀,閃著燭光,堪堪擦過臉頰。
來人一身夜行衣,黑紗蒙面,只露出一雙眼睛,手持一柄厚重長刀,極有分量,身量卻算是纖細,不大相稱。
她在水裡扶著桶沿,惶恐至極:“你!你!你怎麼偷看別人洗澡!你不道德!”
那人瞪著眼睛,晃著手裡大刀,道:“重點在這兒嗎?重點不應該是我來取你小命嗎!”
她慌張四下張望,門窗緊閉,又沒穿衣裳,這怎麼逃啊?
她哭嚎著:“你要殺我,也先讓我穿上衣裳吧!”
“我殺你還跟你談條件?”那人氣急敗壞。
她嘴唇哆哆嗦嗦,縮在水裡,仰頭驟然大哭,邊哭邊喊著他的名字。
“叫誰來也沒用!身無武藝,今日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她哭停了:“那我下輩子再好好習武。”又接著爆哭。
“下輩子?”那人放下高舉的大刀,掂量著,“有沒有點志氣啊,給你個機會,十天內背下心經,否則,哼哼……”
“否則……”她掛著淚珠,害怕地縮了一縮,“否則你還來偷看我洗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