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佩服!”溪客撣了撣灰,重重抱了一拳,頗有敵逢對手之感,“果然是天生神力。”
“溪客姐姐,你剛才是怎麼起來的啊,好厲害。”她更是一臉崇拜。
溪客拍了拍自己纖細卻堅實有力的腰,一挺:“這是腰力。靠的是腰腹部丹田瞬間爆發力,追求的便是腰馬合一。要說到腰力,那也還是兄長更勝一籌,幼時他便常於無人之處苦……”
“張荷花!你給我閉嘴!”
溪客興致盎然,全不搭理身後暴跳如雷之人:“嫂子,你知道他會捏泥人嗎?他幼時……”
“常於無人之處苦捏泥人?”小鈴鐺先接了話。
“不,常於人多之處苦捏泥人。手藝之精湛絕不輸能工巧匠,捏完了還四處送人,不過……偏是不送我。”談及此處,溪客頗為遺憾。
“阿焉哥……”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叫錯了名字,改了口,滿眼期待地看著他,“師硯,我也想要泥人。”
他神色緊張了起來:“這裡的土質水質都不好,下回尋些好的泥巴和山泉水來,捏給你。”
溪客皺眉:“不對啊,十多年前你不就是在寧安司挖的土,捏的泥人?”
見梁驚雪也是一臉好奇,甚至還頗含懷疑他敷衍自己之意,李焉識一拍書案,兇她:“不想要話本子了是不是!先紮一炷香時間的馬步!”
她撇著嘴,哦了一聲悻悻應下了。
這對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的兄妹滿意地看她頭頂話本子,屈膝,抬頭挺胸收腹紮起馬步。
溪客斜倚著書案看他處理公務,時不時抬頭監督她兩眼,低聲問:“為何不送嫂子泥人啊?她如今孩童心性,最喜歡這些東西了吧。”
李焉識仰頭看她,唇角勾起微微一笑,略帶狡詐:“真想知道?”
溪客蹙起眉來,深以為他這番表情是故弄玄虛,還是點點頭。
“因為……”李焉識輕抬翹臀,湊近了輕聲道,“那是拿尿和的泥。”
溪客瞬間將湊近的腦袋拉遠,瞪大眼睛,撫了撫心口:“還好你沒送我。”
忽然眼前一黑,將目光再次移到他臉上,戰戰兢兢:“那……上回,嫂子失明時,配合你攔著龍掌門那回……你賠給我那四個?也是?”
“你覬覦那四個泥人那樣久,我只是順水推舟啊。”他目不旁移掃著手中文書,說得輕飄飄。
“你那時都八歲了!八歲了你還拿……”溪客氣沖天靈蓋,又側過頭看看,確認並無旁人注意此處,壓低聲音,“八歲你還拿尿和泥?那不都三歲小孩才幹的!”
他合上手中頁冊,又熟練地拿起另一摞,微微一笑:“你以為我三歲就不和了?”
溪客震驚的目光自他身上轉向紋絲不動的梁驚雪,化作深深的同情,搖頭喃喃。
李焉識一副大驚小怪的表情,垂眸勾畫:“這有什麼,她爹之前跟我說,她從前還徒手提馬糞包,砸爬牆頭偷窺的賊。藉此練得了一手投暗器的好本事。否則她那袖箭聞聲辨位的本領,也沒那麼快得心應手。”
溪客抱著手臂靠著書案,還是止不住贊賞:“這舉一反三,自行頓悟的本領便是天才與你我的鴻溝。”
“你看嫂子,雖是武藝全失,心智不全,”溪客看著頭頂話本子,穩紮馬步,巋然不動的梁驚雪,不由感嘆,“沒想到這頭一回紮馬步,說是一炷香,已然紮了三個一炷香的功夫了,還能堅持。實在令你我汗顏哪……”
二人一齊望著幾丈開外的她,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小鈴鐺叉著腰,站在閉目冥思的梁驚雪面前,心生疑竇,皺著眉戳了戳她的肩。
雙目驟睜,霎時間驚醒,失了平衡,整個人如朽木般直直向後一栽。
啪嘰摔在硬磚上。
李焉識抽了抽嘴角,強行維持鎮定:“還是天賦異稟!我夫人睡著都能紮馬步,你就說,誰有這本事?”
“再也不要習武了!”她摔疼了,在地上一邊撒潑打滾,一邊眯著一隻眼睛偷偷觀察李焉識的神色,哭嚎著,“腿斷了,胳膊斷了,屁股摔成八瓣了,全身上下都散架了!”
李焉識瞭然於心,輕咳兩聲,擱下湖筆,指尖在兩冊金裝版話本子上輕敲兩下,側臉看向溪客:“你說……後廚缺不缺柴火燒?”
她蹭地起身,拍拍手:“都別攔我,我還能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