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亮出身份,青州知府未必不會賣我這個面子,不理此案。只是今後鏢局生意只怕會為此人攪和,不得安生。”
眾人大嘆一口。
李焉識輕巧一笑:“像他這種難得的人才,留在青州算是資源浪費。伯父放心,交給我吧。”
梁雪回不信任地遲疑道:“你有法子?”
“煩請筆墨一用。”
不多時,他大步踏出大堂,開啟鏢局大門,對還靠坐在柱子邊抖腿的茍旬道:“做個交易。”
茍旬抬起眼睛來,捂著心口咳嗽幾聲,戲謔道:“怎麼著,三小姐夫是打算給銀子還是給人啊。”
“銀子和人,都給,如何?”
茍旬將雙手抱在胸前,彷彿看穿一切般得意:“還有這麼好的買賣?你們這夥人狡詐得很,我可不上當。”
“這裡是定金。”他掏出個荷包抖了抖。
茍旬聞聲,伸手便要搶過,李焉識向懷裡一塞,取出一張契書來:“空口無憑,得立下字據。”
茍旬接過契書一看:
“本人李焉識,因出手誤傷茍旬,慚愧於心,共同商定給付八百兩,買斷今生。另定,襄助茍旬每日受拳,不傷性命為界,今後各從天命,不得反悔,契約既成,各自存照。”
茍旬上上下下看了幾遍,很是滿意,卻抬起那雙眼睛,狐疑地問道:“等等,怎麼定契約的是你,不是三小姐?”
“她是我妻,我定與她定有何區別?”
茍旬想想也對,便按了指印畫了押,沾沾自喜:“哥們兒,你這麼實在,我也不跟你搶人,就你勸她,多揍我兩拳就成。”
李焉識見他按了指印,哼笑一聲:“到那時,你可未必想得起她。”
茍旬並未意識到等待自己的是什麼,依舊自得:“你拳頭也不錯,敢問哥們兒在哪兒高就啊。”
“夢粱,定遠將軍府。”
茍旬臉色微變:“那我還得跟你們去夢粱?”
他垂目望著緩緩站起身,正拍著屁股抖落灰的茍旬:“契約已成,買賣終身,今後茍兄便是我定遠府上人了。怎麼,茍兄還想虛空受拳?”
“什麼意思?”茍旬越發覺著心底毛毛的。
“近來夢粱太平,我府上將士拳腳都癢癢,唯恐武藝生疏。只是年輕氣盛,又恐切磋間傷了彼此,正缺個沙袋。茍兄之臨,好似及時雨,雪中炭。我府上三千兄弟定會將茍兄伺候好。”
“說白了,這是一份勞動契約,茍兄捱揍,我出銀子,八百兩買斷茍兄一輩子,還是茍兄仁義,物美價廉。”
茍旬雙股直顫:“不,不,不成!那麼多人,不給我打死了?”
“百姓都看著呢,茍兄要反悔?”
茍旬看他笑意愈盛,大感不妙,爬起身來便跑,兩側巷道當即飛身幾名暗衛,不過幾招便利落按下。
他面向外頭候著的那些個求親之人,沉下臉,冷聲道:“諸位,這便是肖想府上小姐的下場。口中說著君子好逑,卻行騷擾之實。梁大當家的脾性好,念著都是街坊鄰居不好鬧得難看,只是閉門,我這個外人卻沒這麼多顧慮。今日索性挑明,我既心儀府上小姐,若有人膽敢惹得她不快,也請打聽打聽我李焉識在夢粱是什麼做派。”
他落下最後一句,也不關上大門,便徑直踏入門檻,自前院回到大堂了。
他見鏢局眾人皆是望向自己,心裡還有些發毛,生怕方才那副冷臉面孔唬得他們也心有餘悸:“伯父,伯母,怎麼這樣看著我?難道是……我方才言語之間有不妥之處?為何……不見二小姐?”
秋娘道:“我和你梁伯伯都聽見了,也要多謝你,還替我這兩個女兒這樣想著。阿回她心氣兒高,惹了麻煩,不好意思見你。她們幾個,還有小葉子從小一塊長大,雖說她嘴上不饒人,可確實是沒半分壞心眼兒的。”
柳姨打斷,拉著秋娘道:“以後都是一家人,秋姐你跟孩子說什麼見外的話。”
李焉識謙恭道:“是,一家人,不必見外的。有什麼需要我的,招呼便是。”
秋娘含笑,試探道:“那……你可會……打馬吊?”
“呃……可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