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焉識下意識追著貍子一躍而出。
“一枝雪!把東西還我!”
他躍至庭院之中,可貍子身手敏捷,蹭蹭便竄上了樹,縱身一個飛躍,攀上院牆。貍子回過頭來,睜著縮成一條直線的眼睛,歪歪頭挑釁似的望著他。
“和人一樣滑頭。”
他三兩步上前,足尖輕點,亦是登上院牆。
那貍子有心逗弄,見他來了,便躍出府外,沿著巷道溜去,在小巷的轉折處匿去身形。
他眼看著白綾被銜去,心下慌恐,拼命大步追去,在巷口一個滑步,止住了。
五步開外,煙青色的背影,蹲下抱起毛乎乎的貍子:“又是你,咱們是不是有緣啊?”
那人抱著貍子,聞得腳步聲,恍然轉身,抬起雙眸。
“這貍子,是你的嗎?”她偏了偏頭,疑惑地看著他。
他的心,不會跳了。
暖暖的陽光側著傾灑在她的臉上,她長而平直的睫毛和發絲在臉上落下淺灰斑駁的投影。一雙鹿一般靈動澄瑩的眼眸,目光自貍子身上陡然轉向他。
他的呼吸凝滯了一剎。
烏黑的雲鬢之間一如既往並無華飾,只斜簪著那枚素銀竹簪,耳畔一對溫潤潔白的玉珏,同她的霽月風雅渾若一體。陽光透過她的鼻樑與輪廓,籠罩著一層淺淺發紅發黃的光暈。
“我們,在哪裡見過嗎?”
她察覺到眼前此人的失態,眨了眨眼,蹙起眉頭,又添了兩分疑惑,心下暗忖:“這人生得這樣好看,可惜了是個傻子,否則倒是可以……嘿嘿。”
“不,不曾見過。”
他如夢初醒,閉上了微微張著的唇,遏制住心裡的波濤洶湧,沉靜地道。
“這白綾,是你的嗎?”
她小心取下貍子口中所銜的白綾,瞧見上頭幹涸的血漬,有些心驚。
“正是。這……小賊闖入我府上,叼了便跑。我是來將它……捉拿歸案。”
眼前的面影和昨夜夢中的紅衣華服重疊,別無二致。他剋制著自己眼中潮水般的愛意,卻不捨得撇開臉不看向她。
“喂!不過貍子而已,還你便是,何必要置之死地。”
她小跑兩步來,氣呼呼將白綾拍在他手中,抱著貍子便大步流星離去。
行至巷末轉角,她側過臉來又瞥了他一眼,暗自喃喃。
“白瞎這張臉!不單是個傻子,還是個冷血怪。”
他拿著白綾的動作半分沒改,還沉浸在她拍在自己手上,那轉瞬即逝的觸碰之中。待回過神來,他驚慌地大步朝著巷尾追了過去,又驟然停了腳步。
空空蕩蕩,毫無影蹤,只餘回響。
追她做什麼?她有了那樣好的歸宿。
他傷神地嘲笑著自己。卻還呆站在原地,望著手裡的白綾。
她,好像瘦了些。那香菜男,待她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