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個?”他愣了一瞬,忽然反應過來,從懷中深處取出一枚平安符,“這你都聞見了?”
“這不是什麼香囊,是平安符,我娘留給我的。”他知道鬧出了誤會,不免笑了出聲,把平安符放在桌上。
“你可以摸摸看,上頭繡的不是什麼鴛鴦,百合,而是平安二字。”
她摸索著拿起平安符,放在手裡觸控著,針腳粗糙卻細密,摸得出來有無數縫補過的痕跡。
“這個平安符已經陪我十幾年了,曾經破漏過,我按著原樣往裡重填了些香料,上頭還有我自己修補的痕跡,針腳很糙,哪個姑娘若是將此贈予情郎,怕不是貽笑大方了。”
“是我唐突了,師硯兄見諒。”她摸索著把平安符放回原位,心裡頭尷尬極了,原來是自己枉做小人,誤會於他了。
師硯收好平安符:“無妨無妨,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女子行走江湖是該謹慎些,所以確實不該輕信於我。不過沒有關系,未來很長,我會讓你慢慢相信。”
“師硯兄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她驚得蹭地站起身,“我,我對師硯兄沒有那般意思!”
就算是沒有物件,也不能剛認識兩天就談餘生吧?
他撐著下頜看她,淡淡一笑:“我也沒有啊,只是,做朋友嘛,不就是從不信任到信任,再到互為對方背後的倚靠嗎。”
“男女之間,不是隻有愛情這一種感情。”
聽聞此話,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蕭影。
她曾經那樣的喜歡,是否根本不是愛情,是否只是一種依賴,將背後交給他的那種信賴?
確實,蕭影在身邊,自己可以單純做個孩子,總是倚仗著他,天塌下來都有他,所以那麼依戀,那樣不願離開。是否對他的愛,只是因為,不想長大,不願獨自面臨危險,不願承擔責任。
自從離家出走以來,他雖現身過幾次,冥冥之中他似乎一直在指引,可所有的一切危險都是自己獨自面對。自己好像真的不是從前那個只會任性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是我狹隘了。師硯兄一番話,如醍醐灌頂。”
“好,建立信任的第一步,請坦然接受來自朋友的照顧。讓我這位孤家寡人替你先擦幹淨青眼圈兒。”眼見說服成功,師硯鬆了一口氣,輕快說道。
“也別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這種話,都是習武之人,咱們不搞老古板那一套。”
“你心裡坦然,處事便坦然,心裡有鬼,看什麼都有鬼。對嗎?”
她把這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點點頭。
他很是小心,細細擦拭著她的眼眶,手盡可能不觸碰到她的肌膚。
很簡單,因為他心裡確實有鬼。
所以他不能坦然面對,生怕自己正常的觸碰也會讓她反感。
她忍不住發問:“師硯兄真的只是個俠客嗎?講起道理來,總是發人深省,倒像位先生。”
“我也想過做個教書先生,不過亂世嘛,若不出頭,便只能被裹挾。”
“好在如今的大周暫且安寧。”
“是啊,你家那位將軍,便是這祥和安寧的有功之人嘛。”
“他……”
“夫妻相處之道,便是多體諒些,興許他亦有自己的不得已。”
“或許如此。”
“好了,開始上藥了。”
塗過藥,又細致包紮好後,他撐著下頜端詳著,又蹙起兩道長眉來:“這眼睛上蒙著條白綾,總覺著有些單調。”
“有何高見?”
梁驚雪一口氣悶掉了藥,正大口大口喝著溫水,試圖把這份苦腥味壓下去。
“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