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骨
暴雨沖刷著往生河岸，我跪在淤泥裡拼湊得忘的佛骨。這些本該堅不可摧的骨頭，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鏽腐朽。每塊骨片上都刻著細小的”莫”字，筆畫間滲出淡金色血珠。
”第三十二次。”河面浮出白越的虛影，他手中竹簡記載著所有輪回的日期。竹簡展開時發出齒輪咬合的咔嗒聲，我這才發現所謂的”終結”，不過是新一輪迴圈的開始。竹簡末尾浮現新的一行：本世容器完成度九成八。
得忘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鏽跡順著他指尖蔓延到我鱗片。”看水底。”他聲音嘶啞。渾濁河水中，數百具我們的屍體正手拉手組成陣圖——每具心口都連著青銅鎖鏈，彙聚處是個胚胎狀的陰影。
胎心跳動的頻率，與莫陽消失前最後一句話完全同步。我扯斷頸間紅繩，將合巹杯殘片擲入河中。水面突然結冰，冰下浮現青銅車間的恐怖景象：無數個”我們”正在流水線上被組裝，每個成品額間都刻著編號。
白越的虛影突然凝實，他銀甲縫隙滲出黑色機油：”師妹，你猜誰是第一個覺醒的容器？”話音未落，得忘的佛骨突然飛起，在我眼前拼成箭頭形狀，直指他自己心口的青銅芯。
暴雨中夾雜起金屬碎屑，打在臉上生疼。我掰開得忘的肋骨，發現那顆青銅心髒上刻著行小字：”莫失莫忘，輪回永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