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我有點害怕了。路邊開始有死屍,我上前檢查,發現都是中彈而亡的難民,不得不懷疑是蘇聯人打死的。繼續往西還安全嗎?
展開感知,想找一個更安全的方向,但是我剛閉上眼去感受,就聽到噠噠噠一串聲響,接著是驢子的驚叫。趕緊跑到一棵樹後,蹲下躲藏。見幾個蘇聯士兵揹著槍到水邊,試圖控制那頭驢子。驢子要跑,一個士兵拿下帽子,伸手抓住了它。但驢子很犟,大叫著後退。一步一步,退到了我身邊。
兩個士兵發現了我。
“年輕女人,長得好看。我先,然後是你。你去喂驢子。”端槍的說。雷德私下教過我一點俄語,我能聽懂。
“不行!你們不能……這樣。”我不太會說,勉強蹦出幾個俄語詞。
“她會說俄語!”牽驢子計程車兵說,然後他吧裡吧拉說了一長串,我沒聽懂,但明白他問我是誰,從哪來。
慌亂中我說了個自己記得的俄國地名,然後又說自己奶奶是那邊人。
牽驢子計程車兵馬上相信了,還沖我笑笑,招呼同伴放開我。但揪我衣服計程車兵說:“口音不對。衣服不像難民。她說謊。”
我還要說話,但整個被他丟到了地上,見他就要撲上來,我尖叫一聲。
“娜塔莎!娜塔莎!”一個人叫著從遠處走來,我聽出是雷德。按著我計程車兵停|下了動作,拿起了槍。
雷德穿得就像勞工,沒戴眼鏡,舉著手慢慢走近,指著地上的我:“我認識她,她叫娜塔莎,給我治過傷,是個好人。”
“你是誰?”端槍的問。
“我是波蘭勞工米哈伊爾,在這附近村子做事。很多難民逃走了,我也準備逃回波蘭參加遊擊隊。”雷德說,然後又說了幾句波蘭語。
他的俄語和波蘭語都十分完美,士兵相信了他,甚至還拍了他肩膀,叫他“達瓦裡希”。
“但這是個德國資産階級女人!”端槍的說,“看她這雙手,像幹過農活的嗎?這是我們的敵人!”
“她是個護士。”雷德說,“在這附近的鎮子上工作,我去年受傷時還找她。”說完,他把肩膀衣服拉下來,肩窩赫然有個傷疤。
“這是槍傷!”
“我|幹活的那家男主人是個黨衛軍,我有一次想逃跑,他就用槍打我。”雷德說。
“那黨衛軍叫什麼?我們替你報仇!”
“叫海因裡希,已經被英勇的蘇聯戰士打死了。”
“死得好!”端槍士兵說,“而且以後再也沒有什麼主人下人了!他們都是邪惡的納粹,你才是國家的主人!”
雷德在幾分鐘內就和他們混熟了,知道端槍的叫彼得,牽驢的叫伊萬。
等再次回到村子,幾十個村民都被集中在了小廣場上,都是些老頭老太太。蘇聯人的一個摩托車排佔領了這裡。
剛進村,雷德推開就近柴屋的門,把我塞了進去。
“對,先讓她藏起來,其他士兵會嫉妒我們。”彼得說。
伊萬:“可這麼重要的發現,總得彙報給排長。”一邊說一邊很愛惜地摸著驢頭,也不知說的是我,還是驢。
“謝爾怎麼沒跟著你?”雷德後來問我。
我只好把事說了。
“他就這麼走了?!”雷德難以置信。
“他總得聽女鬼的話啊,他那幾天很怕我的。”
雷德搖頭嘆息,沒有責怪我,只是在我臉上塗了些泥灰,叫我躲好。他自己出去了好半天,回來時帶了幾個土豆。
我從視窗望見廣場沒有人了,士兵們有些就地休息,有些在房屋裡進進出出。雷德在柴房後面用石頭搭了個爐子,把那幾個土豆烤著。
“我還沒跟他們談好。”他說,“我找了排長尼古拉上士,問他能不能讓我們走,他們不同意。——謝爾也是,你們走了那麼久,怎麼還沒出東普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