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最終會勝利的。”我安慰他說。
“您的話我相信。可是其他人呢?那些還在前線計程車兵,他們看到的只是鋪天蓋地的‘橡樹行動’成功的訊息,他們的信心又有誰來保證?”他語氣溫和,但表情是失望的。曲子未完,臨到結尾他就離開了,帶著對我的一點情緒。
一個人傻站著,整個舞會裡除了希拇萊,只有雷娜是認識的人了。舍倫堡不在,她像個花蝴蝶一樣跟一群男人聊得火熱。
穿著黃|色低胸裙的女人向我走來,搖著柔軟的白色羽毛摺扇子雖然天氣還有點涼)。
“埃德斯坦小姐,我們幾個都想跟您聊聊。”
她的長相有點眼熟,彷彿記得她好像是……對了,海因裡希的妻子。
“叫我瑪格麗特。”她顯得很親呢,領著我穿過人群,“您平時不常來這種舞會,不少人對您好奇呢。”
那群人裡有兩個年輕女人,四個黨衛軍軍官,一個也不認識。除了最高的那個,斯科爾茲尼。他正飲幹一杯蘇格蘭威士忌,眼睛像獵人一樣盯著走近的我們。
旁邊一個黨衛軍大隊長正勸一個高瘦女人喝酒,她把酒杯放在唇邊,嬌笑道:“如果我喝醉了,誰來送我回家?我丈夫又不在。”
“當然是我了,赫爾佐格夫人。”勸她喝酒的大隊長說,“赫爾佐格醫生怎麼沒來?”
“誰知道?”這女人說,靠在這大隊長肩上,“他突然就不舒服了。這個家夥,有舞會還瞞著我,幸好我回來的及時。”
“我想去湖邊小屋。”赫爾佐格夫人說著,跟扶著她的大隊長交換著眼神。
周圍人發出陣陣輕笑,也不知有什麼好笑的。
“不不不,今天不行,”瑪格麗特轉向我,“很多人都知道那幢湖邊小屋,親愛的,你也知道的吧?”
周圍的女人們偷瞄我,又在竊笑。常年不社交,我跟不上流行話題了。只好跟著點頭,假裝知道。
“您……你要去嗎?”我問瑪格麗特,她對我太親熱了,我也不方便繼續“您”了。
“哦,我去過,”她耐人尋味地說,“那是個忘記婚姻問題的好地方,尤其像我這種,剛剛當了寡婦的。”
也許那裡風景特別好,可以排解情緒。雖然海因裡希死不足惜,但他妻子是無辜的,心裡對她生出幾分同情。
瑪格麗格給我滿上一杯杜松子酒,自己的大半杯一口氣喝幹,我不好意思,陪了半杯。
“可愛的度假小屋,去吧?斯科爾茲尼少校也去,你可以陪同。”她說。
這個邀請莫名其妙,我心中退縮:“我只是奉希拇萊先生的命令來——”
“哦,希拇萊先生當然同意了,您說呢!”她推了斯科爾茲尼一把,後者像座山丘一樣,無聲地點了頭。
頭有點暈,剛才喝得有點急。想到希拇萊的要求最好不要忤逆,斯科爾茲尼又是當下的紅人,不答應不太好。
“偶爾也要放鬆一下,我看啊——”瑪格麗特笑,“你簡直是這裡最古板的年輕女人了,真的浪費了這精緻的面孔……”她的扇子在我面前虛空掠過。
嘻笑聲中,男人女人都盯著我。我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熱熱的,我真的顯得這麼不合時宜嗎?
“斯科爾茲尼少校去開|車了,我們坐他的車。”瑪格麗特陪著我一起走到外面。雷娜在一輛車邊站著,我正要上前打招呼,她腰肢一扭,已經進了車,然後就和後座等待的男人的嘴唇粘上了。看得我一愣。
瑪格麗特挽了我的手臂大笑:“別看了!就說你古板。”
上了斯科爾茲尼的車,瑪格麗特卻站在外面,正用一種冷漠的目光注視著我,和剛才的熱絡截然不同。
“你不上來嗎?”我問。
“我嗎?”她馬上變了表情,甜笑起來,軟軟的羽毛摺扇遮住嘴,“隨後就來。”
從酒店出來,車開起來,吹了點涼風,頭腦清醒多了。快到湖邊了吧?怎麼有點不對勁,我使勁看車後面,沒有別的車跟上來。
“他們……人呢?”我試探著問。
“您喜歡好幾個人一起嗎?真讓我意外。”斯科爾茲尼隨手從車裡拉出一個金屬的扁平小酒瓶,灌了幾口。
到地方了,我看到一棟小屋,原木蓋成,結實厚重,風格樸實,有兩間房子大小。正在湖邊,風景宜人。可只有我們兩個人,我開始感到害怕了。
我真是傻,一開始沒聽懂他們的意思,現在想來,他們都在進行某種幽會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