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雷格正在吃,阿爾伯特把另一塊餡餅遞給我。
科雷格笑著問我:“要見倫德施泰特元帥了,緊張嗎?我看你睡得很香,倒像不是第一次去似的。”
我笑,“因為我明白阿爾伯特肯定跟家裡說好了,才會帶我回去呀。又不像你,是不是要去和元帥說什麼‘密謀’?。”
科雷格猛地噎住,咳嗽了好一會,抬頭盯著我,“你剛才睡了還是沒睡?”
我說,聽到了施陶芬的名字,還有“反對”、“密謀”什麼的。
入睡前我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但又十分模糊,但有一點我是確定的,“不要刻意與元首對抗,沒有結果的。而且,很危險。”
“你怎麼知道,你佔蔔過嗎?”科雷格語氣十分戒備。
我轉過去瞧阿爾伯特,他溫和地注視我,用手順了一下我睡亂的頭發,“我們只是聊到施陶芬對元首表示不滿,其實總參謀部對元首的很多做法都不認同。”
科雷格點了頭,但反複看了我好幾次。
火車速度減慢,進站了。我們提前走出包廂,阿爾伯特把提著的行李放在地上,伸手把我攬在他的身體和火車板壁之間,我圈著他的腰,額頭靠在他撐起的胳膊上。對面的火車窗玻璃裡,映出我們互相依靠的影子。
很久以前,我也在地鐵站的玻璃護牆裡看到過自己在那個世界的一生,沒想到現在人生換了劇本,身邊會有另一個人相伴。
火車速度更慢,窗外的景物逐漸從一排排的線條變成了一個個快速掠過的色塊。科雷格也提著行李出來了,同一塊窗玻璃裡又增加了一個人。
一棵棵樹影開始看得清了,剎車的尖銳聲音響了起來,到站臺了。
車還沒有完全停穩時,乘務員開啟了車門,自己先跳下去,把臺階拉好。這才叫我們下去。
科雷格望著遠處,天空一片灰濛濛的,四周還有點霧。
“三個月前,我還在擔心西貝爾要是走了,阿爾伯特會不會消沉下去。沒想到現在竟然陪你們一起來到了這兒。”他深吸了一口氣,“有時候人生不會像我們想的那樣,但也並不壞,對吧。”他望著遠處。
我聽到有人叫阿爾伯特的名字,接著,一個留胡須的中年軍人走過來,科雷格先趕上去打了招呼。
阿爾伯特介紹,這是倫德施泰特元帥的副官“薩維亞蒂上校”。
薩維亞蒂和科雷格握了手,和阿爾伯特擁抱,然後拉起我的手,在離嘴唇有十幾厘米的地方,虛吻了一下。這禮節講究得讓人尷尬。
“哈,請原諒一個老牌貴族對禮儀的固執,埃德斯坦小姐。”薩維亞蒂十分坦然地退後一步,走到車門為我開啟|車門,“阿爾伯特去年就提到了您,當時還以為很快就能見到。”
車子在霧氣中緩行,每路過一個地方時,阿爾伯特指給我看,“那個紅房子旁邊有個郵筒,給你寫信就投在那。”
“那是獅堡,以前我從軍校放假回來,有時候會去玩。”
“這是格林兄弟的舊居,格林童話是在卡塞爾寫出來的。”
多神奇,這個我從未來過的地方,因為承載了他的許多回憶而顯得不再陌生。每一幢建築都親切。
不一會房屋稀疏,透過迷霧開始看得到隱隱的丘陵和樹林,一片淺淡的青黛色,遠遠點綴在視野的遠景裡。這幽美靜謐的地方,真是在鄉下安居的好去處。
“薩維亞蒂,元帥最近還好嗎?”科雷格問道。
“他身體一直很好,”薩維亞蒂說,“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