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起和她胳膊一樣壯的炮彈殼,和我們剛打過孔的圓柱連線在一起,接好了再給下一道工序,由另外幾個人給安裝尾部底座。
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幾個都有點累。炮彈殼死沉死沉的,看那大媽臉不紅心不跳的,自己真試幾次,搬得胳膊發酸。
“加油吧,前線計程車兵等著彈藥去打敗蘇聯人呢!這點累不算什麼。”一個女生說。
大媽嗤嗤笑著,“這算累嗎?我原本就是看這工作輕松又不難,才帶你們來的。我大哥在卡塞爾的工廠造坦克,那才叫累。德國的虎式坦克,現在最先進的坦克。就是他們造的。”
阿爾伯特寄回來的照片上,他們裝甲部隊裡就有這種坦克。
“我們什麼時候也能去造虎式坦克?”女同學天真地問。
大媽哈哈大笑,“坦克,複雜著呢,你們造不了!不過,前幾天我們這裡到是有個犯人,原本就是車工,技術很好,給調到坦克廠去了。”
“這裡有沋太工人?”
“是犯人,”大媽強調,“集中營來的,因為我們有些工人都參軍了,人手不足。”
吃午飯時,我們去領了三明治,路過澆鑄廠房時,看到班裡的男同學也都脫了外衣,穿著舊工作服,拿著鐵簽子穿上面包,像燒串似的放在紅熱的炮彈外殼上烤。不小心離得太近,麵包瞬間黑掉一大半。那男生一邊把黑掉的部分掰下來扔地上,一邊和旁邊的人說話。
“讓你們放在已經不太紅的彈殼上烤,發紅的太熱了!”一個老工人說,他和幾個人正圍著一個微紅的炮彈殼,上面放了一口小鍋子,不知煮了什麼。
有個沋太工人穿著條紋囚衣路過,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悄悄撿起地上那塊焦黑的麵包,揣進了兜裡。
“冷嗎?冷了就過去暖和暖和,”大媽對我們說,“還有,不要理那些犯人,別看他們現在老老實實的,那是因為害怕我們元首。你們幾個年輕姑娘,可得小心點。”
暖和了一會,我們走回自己的廠房。路過一棟灰磚二層小樓時,有同學說這是總經理克魯伯先生的辦公室。
“咦,旁邊的高個姑娘,怎麼像以前學校美女聯盟的主席?”
房間裡穿紅色長大衣的姑娘也轉向我們,確實是希爾德。
她開啟門,“西貝爾?你怎麼在這兒?”
“輔助勞動,實習啊。”
“進來進來。”
被她拉進去,我隔著窗戶和同學再見。
希爾德皺著眉,上下打量我的工作圍裙。圍裙上有油泥,都是機床上蹭的。
“弗萊德,你開個證明,讓她們回學校去好了。你這裡現在有犯人勞動,要她們幹嘛!”希爾德向旁邊的男士說。
弗萊德·克魯伯為難地笑笑,“這可不是我要他們來的,是學校的要求。”
“反正我不管,她是我好朋友,你要給她分配輕點的活。”希爾德撇撇嘴,“要不,讓她來你辦公室當秘書。”
“好好,聽從吩咐。”
我趕緊阻止,“我現在的活就很輕松,還有人聊天,只是免不了會蹭點油。好多人一起來的,我不能搞例外。”
然後又向克魯伯笑道:“您可別取消我們的實習,有幾個男生巴不得在這裡做事,不想上課。要是回去了,他們得難受死。”
希爾德也笑了,“算了,我都明白,其實我二年級也在這實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