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波蘭人馬上把花垂到身側,裝作路過,趕緊走開了。
“就是這裡,您想進去嗎?有我帶路,您哪裡都能去。”費舍爾大笑兩聲,門口的黨衛軍也在看他。
我看著遠去拿花的人,“不要去,這時候參觀哥白尼故居,不合適。”
費舍爾呆呆的,顯然沒聽懂。
“16世紀條頓騎士團入|侵波蘭,當時哥白尼在奧爾斯丁城領導波蘭人反抗,打退了條頓騎士。”我說。
從歷史上來說,在神聖羅馬帝國的時代,條頓騎士團征服了普魯士,才有了後來的德國。而現在德國很多坦克上還印著黑十字,也是條頓騎士的標誌轉變來的。
可以說,條頓騎士團是德意志的祖上。
“哦,條頓騎士團我當然知道。但……但哥白尼還有這一段歷史嗎?怪不得。”
我去買了幾個印表機墨帶,又看到賣毛線的攤位。
我不會波蘭語,選了五卷深藍色毛線,又拿出十幾張帝國馬克,先讓老闆數數,看他數到哪一張覺得夠。
老闆嘴裡低聲唸叨著波蘭語,看看我,又看看穿黨衛軍制服的費舍爾。
“你在說什麼?”我用德語說,然後四下看看,想找人給我翻譯。沒有人,只好問費舍爾,“你真的一句波蘭語也不會?”
“根本不需要那麼麻煩!”費舍爾從我手裡抽取了一張五馬克的,往毛線堆上一甩,“走吧。”他拉著我就離開了攤子。
才五馬克就買一大堆毛線,德國人在佔領區這日子過的。剛才老闆的神情我算是明白了。
接下來費舍爾還要邀請我吃飯,我拒絕了。我問他電話在哪裡。
“我要給男朋友打電話,”我說,“他最近也在東線,在一個集團軍的參謀部。”
我平時並不喜歡特意強調阿爾伯特的身份職位,但這次也是沒辦法。費舍爾聽聞後,給我指了電話的位置,知趣地離開了。
我先返回去,又拿了20馬克給賣毛線的人,在他猶豫時,塞到一卷毛線裡走開了。
要是真能給阿爾伯特打電話就好了,拿起電話的時候我想,然後撥通了萊溫教授的電話。
“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真的很……不舒服,我待不下去了。”雖然是我主動願意來的,可是當時他說只是給勞工評估心理,或者做一些沒有傷害性的心理調查。
“怎麼了,門格勒博士沒有把津貼轉發給您?還是夥食不好?”
“不,不是那些。”
這裡吃得可以,偶爾門格勒還給我和女兵發糖果,好像我們是小孩一樣。但是後來我發現他們從剛下火車的沋太人那裡搜羅零食時,那些糖果的味道就變了。
我這次出來前,他還給了我一些錢。
“出去採購時多買幾只口紅,要那種顏色鮮亮的,給那些女兵們也都分一支。你們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們這裡的黨衛軍士兵們心情會好很多。”門格勒當時說。
“開始死人了嗎?多嗎?”萊溫教授不帶感情地問,他似乎只關心資料。
“不算多……但,開始了。”我說,“門格勒博士還計劃了一些更……激進的實驗。”
“做工作就要有遭遇困難的準備。克服一下,慢慢會習慣的。”
這些不痛不癢的套話平時只會讓我昏昏欲睡,可這時卻讓我渾身發冷。
萊溫教授繼續說:“要告訴自己,您正在做一件偉大的事業,為了今後更大的目標,只能堅持。再說,您不完全是雅利安血統,在這裡上學已經是破格,就更要表現您對第三帝國的忠誠。”
他的話讓我想馬上掛掉電話。可是心裡一個聲音說:如果你真的受不了,之前就應該聽阿爾伯特的安排,選擇離開。
是的,是我自己要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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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格勒掌管這座集仲營的醫學實驗是在1943年,此處情節需要提前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