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上他了,他也愛著我,我們怎能分開?
“約好了,約了什麼?”父親天真地問,然後一拍腦門,“難道——你們已經私自訂了婚?!”
這話把我聽怔了。緩了好一會,我說:“這位爸爸,請停一停您那狂奔的大腦,聽我解釋。我是說,約好了過年他要來找我。”
“那過年他登門拜訪,估計是談訂婚的事。”
“爸!”
“行行行。”見我急眼,父親作投降狀,“那就先不說。”然後又小聲嘀咕,“我還想著現在年輕人真是會自作主張了,不過從占星合盤來看,你和阿爾伯特很合適。我早就看出來,只是沒有和你提過——”見我瞪他,他終於不說話了,從旁邊不知哪裡撈出一本大書,隨手翻到一處,就開始看。看著看著,臉上掛了笑容。
“不要笑我了。”
“不是笑你。”他的聲音平靜下來,“你看,這是《聖|經》的雅歌。我想到了當年的事。你知道,這雅歌裡有所羅門王寫的情詩。當年我遇到你母親時,她說自己對聖經不瞭解,讓我給她解釋。我就給她讀這些詩。她每每聽著就臉紅起來,她和一般法國女孩子不一樣,特別容易臉紅。”
父親在回憶裡沉浸著,微笑了一會。等笑容褪去,眼睛裡隱含了淚花。
“你不好好講經,卻讀情詩,也夠不務正業的了。”我故意說。
父親背過臉去擦了眼睛,嘿嘿一笑,“我們那時候相愛,我總怕她要回中國,怕她父親不允許。我們就偷偷商量,如果他父親不同意,我就帶她私奔。”
“怪不得,原來是自己當年差點幹的事。”
這天晚上,我把那些詩歌細細地讀了,想著有一天也要讀給阿爾伯特聽。第二天,我忽然想起來,這是《舊箹》,我們家沒有帶這本書。就去問父親,書哪來的。
“地窖裡原本就有,藏在角落裡。我想,是房子原來的主人留下的。”
我猛地站起來,“那這房子原來的主人,是——”
“猶忲人。”父親嘆息。
我說怎麼海因裡希沒提過房租的事。
又想起另外一件東西,跑上樓去。
那天海因裡希送來的香腸以外,還有個大禮盒,裡面竟然是一件白色的毛皮大衣。毛色油亮濃密,一看就品質極好。我一開始只覺得名貴,又是他送的,不願意穿。而今懷疑一起,再也忍|不住,把那大衣拿出來仔細尋找。終於在下擺的衣縫裡看到一個小布條,這是在洗衣店打理後留下的。上面寫著一個陌生的,猶忲女人的名字。
後來的幾天中,朗格教授打過一次電話,威廉的催眠又改了一次時間。
“這孩子可能自己總遲疑,”教授說,“我原本想著一次就好了,沒想到拖來拖去成了個麻煩。”
“算了吧,這次就這樣吧。”主要是阿爾伯特回來的時間也推遲了,我想找點事情做。
不一會又接到了米婭的電話,她帶著哭腔,問能不能見一面。
到她住處,見她屋子都快空了,行李已經打包。
“不是搬家,我,我要離開柏林了。”她雙眼紅腫,似乎自己已經哭了很久。
“我……對不起,”她斷斷續續說,“去報社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