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恆低下頭去,落日輝映著他堅實的後背,溫柔而強大。
林一與他並肩走在秦母身後,身後的林玉瑱見落日輝光也格外疼惜惠易,心中難免失落起來,加之自己今日之言令秦恆不快,便漸生懊惱之意。
紫花見眾人終於回府,立刻迎上去扶著林一。林一見她自然歡喜,但一想起徐賾的回複,開始焦慮起來,不知如何開口。
各自回院子後,紫花為林一添水,又示意其他人退下,屋內便只剩下二人。
林一見情況知是紫花所謂,也未說什麼,只等著她終於忍受不住張了口,“公主,徐郎君怎麼不是下掌事了?還有那事,不知徐郎君是何意?”
女子緋紅的臉頰羞澀而可愛,兩潭汪倫讓人沉醉,林一思索了一番,終是未能想了個好些的藉口,“徐賾……惹怒了將軍,我不好再把他留在身邊。至於那件事情,他……說現在心裡沒有男女之事。”
紫花徵徵聽著林一說完,雙眼很快泛紅,流出兩道溪來。
林一忙上前,“不哭不哭,我再為你物色其他人家,定不會比他差的。”
不想懷裡的人有些發抖,突然睜開林一跪下道:“公主,我不想嫁人了,我就跟著公主好不好?”
林一心想自己兩個月後就要離開,到底還是想為她尋一門好親事,畢竟她深知對紫花來說好親事會是不錯的歸宿。但眼下看紫花這個情況,也只好道:“好,不嫁人了。”
說完便扶起紫花把她往旁邊的椅子上放,“使不得,使不得公主,這是您坐的地方,我不能坐。”
林一不再勉強,看她獨自離去。
夜裡林一正在黃燭下抄《金剛經》,紫花見林一寫的格外慢,便想替林一抄了:“公主,我來替您吧,您歇一歇。”
見林一猶豫,紫花便知道她擔心什麼,“公主放心,我讓她們都出去了。”
林一這才放下筆讓出位置來,好巧不巧就聽見夢憐的通報,“將軍到。”
紫花只得放下剛拿起的紫毫筆,退了出去。
“來,快嘗嘗這梨花燕窩粥,我讓廚子多加了點蜂蜜。”
林一看過去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正想讓紫花接過來時才發現屋內現在就只剩下二人。
見林一端過去,秦恆便朝室內的書房走去,盯著桌上整整齊齊的小楷道:“都說字如其人,公主的字卻更可愛些。”
聽見這一評價,林一也朝那紙看去,不似楷書,比楷書更圓厚可憨。因此不免有些羞愧,但又覺得自己不是古人,這繁體能寫成這樣已是不錯,便心裡平衡起來。
“多謝將軍誇獎!”
未曾想林一會這樣回複,本以為她會自貶一番,自己再幫她連夜抄上三遍,但現在聽她這樣一說,秦恆確有些吃驚。
忽而反應過來,低頭笑了笑。
“公主快去抄罷!不必管我。”
看秦恆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林一實在不好意思讓他看見自己一筆一劃的寫字模樣,而且這小毫筆實在難拿難寫,若是自己寫著寫著不慎給它掉了,那可就暴露了。
於是說:“無事,我今晚定能抄完的,此刻吃了將軍送的粥再歇歇罷。”
秦恆只覺得她這樣拖延實在像從前不願做功課的自己,心裡的監督之意便愈發強烈,卒起身朝淨室走去,又喊人給準備熱水洗澡。
林一見此情景,心下一惱,忙喊紫花進屋來幫自己抄經。
“不,等等,他剛剛好像見過了我的字。”
林一:……
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秦恆說那話的意思是見到了她的字,警告她不要找人代抄。
紫花只好再次讓出位置來,看著林一一筆一筆的寫。
每一筆一劃度跟著林一的思緒飄遠,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和秦恆的關繫好像更親近了。
但這不是好的預兆。
當下的陣營而言,兩人分屬不同的陣營,中間還隔著仇恨。一想到這裡,林一清醒過來,紫毫停在半空,她仿若什麼也未發生,又開始寫。
只要保持著正常的距離,不要讓他對自己和身邊人有仇恨便好,至於陶帝,那是他們的事,自己也無力去管。
浴蘭湯兮沐芳,華綵衣兮若英。1
蘭香飄遍了屋子,因此秦恆從身後出現時,林一正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
“公主從前是不是不愛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