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昏黃的燭火映出搖晃的人影,趙北煊表情陰鬱,慢慢逼近半步,猶如欣賞著自己的囊中之物。
阿梨指尖輕顫,卻緊握手中的八方燭臺,“佛堂重地,二叔莫要糊塗,長輩們還在前頭飲宴。”
“裝什麼貞潔烈女,老三半夜能給你送藥,怎麼我就進不得這佛堂的大門?”趙北煊扯開外袍金扣,甩手將錦袍擲於案幾。
阿梨抓著燭臺往後退,燭油滴在手背也渾然不覺,趙北煊失去耐心似的,猛然撲過來擒住她手腕大力往懷裡扯。
阿梨突然咬上男人虎口,血腥味混著酒臭味沖進口鼻,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賤人!”趙北煊陰鷙的嗓音混著瓷器碎裂聲響起。
突然,佛堂的燭火滅了。
黑暗中響起衣料撕裂聲,阿梨的驚呼聲被一雙粗糙厚實的大掌捂住。
片刻間,外間響起淩亂的腳步聲。
“佛堂的門怎麼開著?”
“快去看看!”
二夫人抓著梅香的手,跟在趙老夫人身後踏進了晦暗的佛堂。
“來人,點燈!”
燭火慢慢照亮整個佛堂,原本肅穆靜謐的佛堂一片狼藉,門口的蓮花香爐被掀翻在地,香灰灑得滿地,供品滾得到處都是,地上還橫七豎八躺著幾炷未燃盡的香。
原本整齊的燭臺也歪歪斜斜倒在地上,供桌上還搭著件雲紋錦袍。
趙北煊就倒在這滿地狼藉中呼呼大睡,嘴裡不知嘟囔著含糊不清話語,還有進門就聞到的濃烈酒臭味。
“老爺?老爺?”二夫人看清躺在地上的男人,尖叫著上前,試圖搖醒地上醉酒的男人,“老爺您怎麼躺在地上,這些殺才怎麼照顧的您……”
“行了!”看著蓮花瓶碎裂在青石磚上,淨水灑的滿地都是,趙老夫人臉色鐵青。
環顧一圈,看著被扯下的幡幔,趙老夫人厲聲吩咐,“天寒地凍的,一個個愣著作甚,還不快抬回西廂,好生安置!”
中秋的圓月從雕花窗欞漏進佛堂,正落在觀音低垂的眉目上,蓮花座陰影裡光線昏暗。
“燭臺……”
阿梨突然無聲翕動唇瓣,趙三郎這才驚覺她手中仍攥著供桌上的燭臺。
“給我。”
男人壓低聲音,喉結擦過她鬢邊碎發從她手中接過燭臺,昏暗中無聲無息將燭臺擲到供桌旁的蒲團上。
趙老夫人拄著鳩杖重重敲在青石磚上,佛堂內的腳步聲忽近忽遠。
觀音像後的空間太狹窄,阿梨後腰已抵上冰涼的蓮花座,趙三郎不得不將左手撐在她頸側,右手虛懸在她袖口上方,那裡有道裂帛,是趙北臻扯裂的。
兩人不過隔著一掌距離,女子的淚正無聲懸在眼尾硃砂痣下方,趙三郎強迫自己盯著佛龕縫隙裡遊移的燭光上。
燭火的光暈慢慢靠近,趙老夫人帶著丫鬟婆子正往供桌來。
阿梨渾身戰慄的厲害,比方才攥著燭臺與趙北煊對峙時抖得還兇,鬢邊碎發隨著戰慄的呼吸,一下下掃在男人喉結上。
方才趙三郎拽著她躲進來時太急,此刻阿梨半片裙裾纏在他玄色衣擺間,像荷塘裡掙不開的並蒂蓮。
外頭突然響起木杖重重叩地聲,伴隨著趙老夫人一聲“仔細搜”的喝令。
那聲脆響驚得人脊背緊繃,阿梨猛地向後縮去,後腦眼看就要撞上蓮花尖角,趙三郎的手無聲的託上了她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