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簡氏堆起笑臉:“竟是這麼個糊塗事,倒把我們吃一驚。施郎、阿陳,大郎,你們快與客人喝酒去。”
眾人心知還有內情,但這當口誰會不識趣,俱紛紛點頭,那個說要新郎陪酒,這個道平日不得酒到肚,今日要喂飽酒蟲。
方氏還真信了何棲的話,見她新婦模樣,生得好看,又親切,倒說了一句囫圇話:“新娘子不知,我在那洗魚,見帳子動個不停,以為有貓來偷食呢。”
何棲安慰道:“大嫂好心,不與大嫂相幹。”
方氏放下心,告了聲禮,自去洗魚了。她還不知道呢,她要打的“貓”,雙雙抱在一起魂都快飛。
王食手沒想到方氏和沈家竟還有這種七拐八彎的糾葛,想著到底是自己沒打聽清楚,上前道:“都頭,我不知方氏與……她沒生計,手腳又勤快,早知如此,我就不找她來”
沈拓道:“王食手不必放在心上。”又道,“也不與那位方大嫂相幹,家中還有喜事,還請食手來。”
王食手心道:平日就聽聞沈拓此人雖是差役都頭,名聲卻好,果然是個大肚豪氣的。
一場事雖了,沈拓到底不是滋味,他與何棲的大喜之日,卻有了這些滑稽。他母親又是這等……
“阿圓,剛才全賴你化解一場難堪。”沈拓輕聲道。
何棲見他眉頭微鎖,道:“說得好生分?可是要和我分彼此?”
沈拓有點急,道:“我怎會與你分彼此……”轉頭就見何棲笑著沖他眨了眨一隻眼,又嬌又俏,喉嚨一緊,啞聲道:“是不是彼此,晚上就知道了。”
何棲紅臉,藉著寬大的袖子偷偷掐了他一把,她這點力道對沈拓跟撓癢癢似的。
曹沈氏老雖老,眼卻尖,卻只當沒看見,扶著大簡氏的手,在兒女的簇擁下回了座。曹九獨自一人,視萬事如浮雲,已經趁亂喝了好幾杯酒了,笑得如同一個頑童。
看到沈拓和何棲,招招手,從懷裡摸出一隻小小的金柿餅來:“此後,事事皆如意,接好接好。”
沈拓和何棲雙雙行禮接了小金餅:“多謝姑祖父。”
“好好好。”曹九許是喝醉了,一邊摸著白鬍子,一邊搖頭晃腦。
一時宴席傳送上來,四幹果、四冷碟、四葷八素,糕點果酒。宴至一半,酒至半酣,也不知誰起了頭,挽了手踏起歌。
“君若天上月,奴是月邊星。
日間雙隱,夜間長伴。
君是屋中梁,奴是樑上燕。
相棲相伴,長長相隨。
陌上楊柳青青,燈下玉人雙雙。
噫,今日與君相執手,此後依守共白頭。”
何棲吃了一杯酒,聽著歡歌聲,側臉看了沈拓一眼,見他也有了幾分醉意,呼吸間微有酒意,只是在那傻笑。何棲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笑,自己也笑起來。
許氏也喝了幾盞酒,帶著醉意道:“唉喲,時辰可是不早了,我們送了新郎新娘入了洞房,回來再接著喝。”
何棲只覺自己和沈拓暈暈然得被拉起了身,被眾人裹挾著一般送往了新房,人群帶著歡笑又流似般得退去,接著咯吱一聲,連門都被人體貼得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