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忍燕寧傷心,輕聲喚他:“阿寧。”
“我從未想過殺你。”這句話她說得情真意切。
男子直起身,垂眸看她。
“阮阮……”他艱難開口:“我,他又出現了?”
阮舒窈心中一緊,不知是該繼續抱著,還是松開。
眼尾不覺洇開一抹嫣紅。
男子虛握住她微顫的手:“……”
這時候樂華的聲音穿插了進來:“既聖上與沈二小姐情逾骨肉,親密無間,那樂華便不再打攪。”
良久,樂華似是自行離去。
阮舒窈簡要告知他此行浮屠寺的原由,但是沒有告知沈毅之樂華落得實權。
她曾答應沈毅之,會保淮洀無恙,如今還是早送淮洀離開為好。
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沈毅之看出她在撒謊,她總說能醫好失魂症,其實沈毅之心裡清楚,二魂相爭,難以共存。
但真的聽到她親口說出,從未想過舍棄燕寧時,還是難過。
只是他,捨不得拆穿她。
這世上沒幾個人曉得沈毅之的存在,與她之過往,亦不是一句簡單的十五年的相濡以沫能夠說清。
“我只在乎你快不快樂,其他的我都不介意。”佛窟穹頂漏下的天光將他的影子藏在身後。
阮舒窈望著玄色衣袍被燈焰舔舐出的金邊,恍然看見霞光中揹她下山的那個少年。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心裡堵堵的。
沈毅之捏了捏她的臉蛋:“好餓。”
轉身慵懶倚在蒲團上。
人食五穀雜糧,是為補充氣力,方才那道強勁內力貫通他二人體內,此刻神清氣爽,不至於好餓。
阮舒窈坐去他身旁,打趣道:“巖洞外的大臣們帶了不少好東西,天天吵著要面見聖上,聖上還沒理過他們呢!”
沈毅之抹不開面子,兩人推託間,不覺嬉鬧起來。
“這佛窟中,可還有他人?”沈毅之扣住她手腕,似笑非笑的眸光裡濺起幾分少年頑劣。
他故意頓住,看著她。
暗河潮聲在石壁間撞出回響。
又過去十日,人間大地回暖,冰雪消融。
張軒領命到帝都接應淮洀離去,淮洀悄然跟來浮屠寺。
“讓我見他。”少女面上透著幾分稚氣,鵝黃窄袖長衫被汗水浸得半透,貼在她初顯的腰線上。
面前這個瘦得不像樣子的少女,與阮舒窈初見她時,差別很大。
“他答應庇護你,是為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一道昳麗眸光直直落在淮洀面上。
淮洀面上的脂粉被汗水洗了個七七八八,色澤不均的唇紋尚殘幾縷脂紅,想是來時特意打扮過,阮舒窈看穿她的心思,輕聲勸道:“見面徒增煩擾,不見為好。”
“你是他的妻子,自是不喜他與我相見。”淮洀微微仰起下顎,像是在宣戰。
“既使相見,又能如何?”阮舒窈語氣平和。
淮洀:“依照你們的習俗,男子三妻四妾是為尋常,更何況,他還是你們北國皇帝,他可以擁有無數女人。”
看她這麼認真,阮舒窈忍不住想要逗一逗:“那你有什麼優勢?”
“我作為一族首領,可為我族人付出任何代價,包括,祭靈臺。”淮洀神色堅定:“只要,你們能救下我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