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寧幽冷目光睨向他,問得溫吞:“太傅這一跪,置寡人於何地?”
殿內氛圍凝滯,歌舞漸歇,朝臣紛紛伏跪。
“老臣知罪。”太傅蒼涼嗓音輕泣。
顯然他並不知罪,還在泣聲賣慘,於是一道審視目光在太傅身上停了片刻:“太傅言重了,長公主欲守皇陵,乃是對先帝的一片孝心,寡人自當成全。嘖。”似是頗感為難,緩緩掠過每一位跪伏的朝臣,冷沉道:“若還有,想隨長公主入守皇陵的,寡人都允了。”
無形的威壓彌漫開,即便是位高權重的太傅,此刻也沒敢發出一絲聲響。
“額~”樂華面色煞白,纖手按住胸口,喘息道:“我素有頭疾,董鶴年何在?”
“快,快傳禦醫。”太傅神情擔憂。
燕寧掀起眼簾,冷眸凝視樂華,關切道:“皇姐定是憂思過重,引發頭疾,先著禦醫細心診看。”
董鶴年不在宮裡。
樂華擠出一絲不倫不類的笑,似是在斟酌用詞,半響,終只是說了句:“告退。”
王思妍攙扶公主退出大殿,殿內的緊張感卻並未消散太多,朝臣面面相覷,心中各有算計,又無人敢輕易開口。
倒是殿中央伏跪的舞姬微微抬起頭,她帶著面紗,一雙清澈眼眸裡透出朦朧純靜,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把面紗摘了。”
燕寧被那抹純靜背後的深意吸引,語氣多了幾分溫和,看似是對這舞姬産生興趣。
群臣目光瞬間聚集到舞姬身上,氣氛一時變得微妙起來。
舞姬亦是吊足男人們的胃口,指尖輕觸面紗邊緣,隨著面紗緩緩滑落,露出少女清純又羞澀的面龐。
這位略有幾分神似沈二小姐的異國少女,引起一陣嘩然。
“叩見聖上。”惠子恭敬叩拜,半分未受影響。
燕寧瞥了一眼激動的朝臣,若有所思地問:“瀛洲女子,與我北國女子,有何不同?”
“稟聖上,沒試過。”體壯腰肥的大臣諂笑著答話。
這三個字等同於挑起葷段子。
燕寧沒笑。
體壯腰肥的大臣心中一悚,潛意識裡抽起自己的嘴巴子,抽得正歡時,新帝開口了,“惠子覺得,有何不同?”
“回稟聖上,瀛洲已歸屬北國,瀛洲子民便是北國子民,無甚不同。”惠子依舊跪得端正。
“很好。”燕寧表示贊許,轉過話鋒道:“不止是瀛洲,此時令諸位頭痛的天厥亦是如此,在規劃時間內,必將歸於北國,屆時你們想通婚,貿易,遊旅通通都能實現。”
惠子微微撩起目光,偷望他一眼。
歸屬北國的話雖說得動聽,可瀛洲海島眾多,島嶼間還在頑抗,景啟手上的親衛軍勉強鎮守。
桓城一戰沈慕時折殞,北國已沒什麼底牌能與天厥的紅甲神兵抗衡,縱然有震天雷守城,卻難以守住敵人偷襲,至於規劃裡的通婚,貿易,遊旅,沒實現前出來?
除非,他已有了必勝的籌謀。
大臣們自然也韻出了新帝話裡的深意,仿是吃了定海神針,神氣沖天的高呼吾皇英明,天下歸心,對新帝的崇仰之情,達到升華。
繁華落幕,燕寧起駕太極殿。
舞姬裝扮的惠子快步跟上儀仗隊。
燕寧下攆時她便主動跪到腳邊來。
“奴婢得聖上庇護,無以言謝,只有這副玉潔冰清的身子,可報君恩,請聖上,垂憐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