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禁湧起某種不祥的預感,透著難以掩飾的悲涼、不甘,堪堪開口:“寡人這一生,雖有諸多遺憾,卻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百姓。”
他閉了閉眼,深邃目光裡一片漆黑,厭厭道:“只是這權力之巔,太過孤獨。”
一空出手時,無人能擋。
良久。
燕鐸艱難地抬起頭,口中鮮血漫了出來,他望向寒玉床上像是睡著了的女子,竟有些想不起來,她原本的容顏。
但她望自己時,充滿愛意的眼神,他永遠都記得。
彷彿是在這一刻,他放下所有執念、牽掛,只留一份釋然。
一空看他倒在面前。
那雙曾洞悉世間萬物的眼,極力斂著隱隱不穩的波瀾。
此刻太極殿外,火把如流動的繁星。
“傳我命令,入太極殿救駕!”
將領聲音鏗鏘有力,透過士兵之間的傳遞,迅速在整個皇宮回蕩。
外面人雖多,對一空來說殺出去並不太難。
溫和目光看她。
“小僧記得,女施主熟悉水性?”
他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浮屠寺的絕壁深潭裡,天鵬把她丟入水中,欲誘一空救她,與她生肌膚之親,破他佛門之戒。
可能是他這個和尚當得太容易,小小年紀位列眾僧之上,一句句祖師,折了他的福祉,才讓他現在的路這樣難,他造殺孽,與我佛慈悲背道而馳,他再回不去浮屠寺了。
阮舒窈掩下長睫,奇怪的感覺湧入眼眶。
一道淺淡眸光掠過她,似是怔了一息:“豢養幽藍電母的那條內河,並非是死水,河水很深,我們下去看看。”
“那他?”阮舒窈不敢回頭,怕對上燕鐸垂死掙紮的視線。
“若有人救他,便死不了。”
一空那一掌,沒有用全力。
河水陰冷氣息撲面而來,昏暗光線裡,內河近乎深不見底,好似除了三尺之上的幽藍電母,三尺之下還有著許多看不見的生物。
他們隨河水流動的方向遊了小半個時辰,浮出水面時,一條幽深密道懸在鑿滿符文的石壁上。
“那是什麼?”阮舒窈驚嘆。
一空沒有立即回答,抓住她手腕飛身上了密道。
他掌心燙人,松開後濕透的袖口還殘有餘溫。
“大概與渤澤聖女有關。”一空暗暗收攏掌心,收得很輕。
密道盡頭,是一道厚重銅門,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空便破解了機關。
銅門緩緩開啟,外面竟是另一個天地。
晨輝破曉,空氣中彌漫著清新而略帶濕潤的氣息,與密道內沉悶的環境截然不同。
他們置身於一片花海之中,陣陣芳香,飛鳥盤旋,遠處群山環抱,雲霧繚繞,他們就這樣逃了出來。
“女施主。”一空清聲喚她。
她回眸間,那片花海似是吹入了僧人古井無波的眼瞳裡。
他喉結動了動。
“可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