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謝殿下。”眾人恭敬回身。
“聊到哪兒了?”他問得隨意,視線對上阮舒窈,道:“你是人證,你來說。”
阮舒窈迎上燕寧目光,微微欠身:“方才王大人問,除我,還有誰看見相府密室。”
眾人一臉茫然,這事不是翻篇了嗎,她怎的又提。
王宗瑞瞳孔一震,出列道:“世間事眼見未必為實,沈二小姐受有心之人蠱惑,挫傷相府,有損國體。”
“你若無法自證清白,才是真的有損國體。”燕寧斂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王宗瑞強壓心頭不悅,以一種近乎謙卑的姿態,恭順道:“微臣知罪。”
“那王大人可否,放過密室女子。”阮舒窈趁機出言。
“沈二小姐,隨我出來。”燕寧起身行近,像是怕她使小性子,刻意垂眸看她一眼。
酉時,夕陽鍍霞,樹影婆娑。
庭院一隅,阮舒窈溫婉靜立,燕寧望向遠處,眸色映入流光,兩人保持恰到距離。
他說話極輕:“別再提密室。”
阮舒窈心頭一沉,敏銳覺得他是特意警告她,別多話?
微末希冀仿若墨夜鸞星,好似隨時都會被周遭黑暗吞噬。她輕垂下眼簾,丹唇微啟:“密室之事,為何不能提?還是說,你與王宗瑞,早已沆瀣一氣。念他是你表兄,你偏袒於他。”
空氣凝滯,燕寧眉宇掠過微末不悅,冷冽神色好似初雪覆上寒松,他面向阮舒窈,壓近一步:“你說,我在偏袒誰?”
她仰頭迎上燕寧視瞻:“君心難測,你偏袒誰,稍後堂上自見分曉。”
言罷娉嫋行去,先回了正堂。
正堂一片肅穆。
死囚江躍低垂頭顱,零散長發遮住大半張臉,喉嚨沙啞道:“沒什麼好說的,想問什麼,自行去翻供詞,問來問去,也就那幾樣,不如早些給老子個痛快。”
“砰。”的一聲,驚堂木響,羅鴻光怒聲呵道:“大膽。”
燕寧指腹輕揉扳指,昳麗眸光流向那抹明豔姝影,回到正堂後,他一言未發。
眼下審訊膠著,阮舒窈腳底痠麻,有些立不住。
他撇開視線,面色淡然道:“大司馬,你說說看。”
沈慕時微微頷首:“依臣拙見,百金懸賞都拿不住他,如今卻肯甘願落網,必有蹊蹺。”
對此燕寧未置否,視線俯視堂下,仿若泰山壓頂。
江躍勉力抬頭望去,脊背不由塌陷幾分,整個人匍匐在地。
天色寂寥,燕寧吩咐點上燭火。
看來今日沒審出滿意結果,是散不了場。
阮舒窈懷念起臨行時祖母為她備的點心,眸光暗暗落在沈慕時身上。
“看似隨性殺戮,實則不然。”沈慕時沉浸案件,有條不紊道:“對比各地謄錄的卷宗,六年前江躍在遼魯犯案,此後一路向東,專挑落單男性行兇,很快被列為重級危險人物,入通緝榜前十。由於江躍善於偽裝,每次都能逃過官府追捕,據各地卷宗記載,遇害者死前均穿過綠色外衫。而陳夙從不穿綠色。”
江躍耷拉著腦袋聆聽,眼底漸漸騰起殺氣。
“咯。”王宗瑞轉動脖頸,似是漫不經心道:“什麼紅色綠色,陳夙死前也沒見你待他多好,死後倒是連他愛穿什麼衣裳,都銘記在心?”
沈慕時並未答言,到讓他吃了個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