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夙松開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兄臺借一步說話。”
壯漢自知敵不過他,卻也不怕,隨陳夙等人出了聚賢樓。
這一回陳秀宛也要看,還賭陳夙花拳繡腿,打不贏這膀大腰圓的壯漢,輸贏不多,十兩白銀。
十兩白銀做注。
阮舒窈乖巧立在一旁,他們口中的區區十兩白銀,幾年前能買下一個自己,如今卻不過是陳大小姐用來打趣人的小錢,驀然覺得,人世間的變化,有時候就是一瞬間。
就像現在,她也學會了高位者的姿態,先審視旁人,主觀性地覺得,有些人不過就是無理取鬧,只是她慣於藏愚守拙,面上從未表現出來罷了。
也許是因女眷在場,陳夙與那壯漢並沒有真的打起來。
陳夙問他為何針對沈家,壯漢倒是不卑不亢,說起當年滿腔熱血想加入沈家軍,結果因為不識字被拒了,後頭他去讀書,卻對沈家漸漸失了信心。
在壯漢眼裡,沈家可是唯一敢與丞相府硬碰硬的存在,結果呢,聽坊間傳聞,大司馬要把妹妹嫁去丞相府,還是做續弦,這不等同於向天下宣佈,沈家願與王家和解,向王家臣服。
但凡是個熱血的,嘴裡都要罵上兩句。
阮舒窈眸光微滯,原來沈王兩家的關系,並不是披星殿裡粉飾太平的那套說辭。
百姓們有自己的判斷,沈載舟為黎民戰死城前,最終卻落了個妻兒老小齊齊入獄的下場。
獄中那幾年,祖母身體每況愈下,母親雙鬢泛白,妹妹沈初冉年幼,在牢中難以將養,沈慕時不再抵死喊冤,他想利用一切機會重見天日,這也是他心中過不去的那道坎。
如今被人罵一罵,倒是暢快許多,至少除了自己,還有人分得清是非黑白。
沈慕時問壯漢可還願意加入沈家軍,壯漢嘴上說著不抱希望,得知沈慕時可以幫他引見時,又連忙確認,不要是走後門,要正正規規地考核他。
沈慕時道:“一定嚴格考核。”
近來雲州城流言四起,說沈王兩家要結為姻親。
沈家看上去雖勢弱一籌,可沈慕時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絕對是不容小覷的人物。
若沈家嫁女求和,不知沈家先祖九泉之下是否難安。
可似乎再僵持下去,對沈家更是不利,畢竟天下人都知,王家嫡女可是未來的皇後人選,說不定很快就要以皇子妃的身份,嫁進宮裡,屆時整個北國,還是王家獨大。
沈家此時和解,也屬於被逼無奈吧。
與外頭一片唱好的言論不同,丞相府三個人,各懷鬼胎。
王思妍既要聽丞相父親的,讓自己看起來足以母儀天下,又要聽兄長的,絞盡腦汁動些歪心思,還要顧忌公主殿下,別對自己失望才好。假孕一事,縱被悄無聲息瞞下,但她知道,再想嫁進宮裡,需想其他法子。
丞相大人原是有恃無恐,自己身居高位,兒子受景帝器重,女兒將來嫁入王宮,整個北國再沒有人蓋得過他。
偏偏他這個親外甥,皇子燕寧,好像對王家有什麼誤會,竟直接在朝堂表明,不可能娶王家女,朝堂沸騰。
一想到這個訊息會傳遍大街小巷,丞相當場變了臉色,回府後氣不過,又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