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沈慕時拒絕,那錦袍青年臉色一僵,眸光暗了下去:“幾位的飯錢,由鄙人來付,江湖兒女,不防行個方便,權當是多交兩個朋友。”
目光落在阮舒窈身上,神情透著一絲竊喜。
屋內氛圍頓時有些微妙,阮舒窈睨那人一眼,直覺他們不是想交朋友,而是故意找茬來的,顯然掌櫃的也注意到了這邊動靜,卻遲遲未曾出面解圍,誠然已經默許了這兩位公子的行徑。
陳夙忍他們多時,不悅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那青年見小娘子美目望了自己一眼,心裡蕩漾起來,被罵後不怒反笑:“鄙人賈循,乃是孫大人府上幕僚,我等皆是讀書人,又不是,私下與幾位小姐相見,想來是無礙的。”
瞧這賈循露出一副花花公子模樣,陳夙手掌收緊,仿是下一刻就要把這人頭給擰下來。
“哪位孫大人?”沈慕時對朝中官吏瞭如指掌,最是不喜假仁假義之輩。
“自然是孫仲秋,孫大人。”賈循眉眼間透著幾分得意,好似這孫大人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
阮舒窈聽著有幾分耳熟,望向沈初冉,發現她眸光鬱郁,仿是想起什麼可怖事情。心中一凜,回憶起先前沈初冉提過此人,孫仲秋乃是丞相府的外戚,王宗瑞的大舅子,初到北國時還與他打過照面,卻不知他在朝中是何要職,竟連府上幕僚也是如此囂張。
沈慕時瞥陳夙一眼,眼尾侵染一絲不耐。
隨即陳夙長身立起,拍了拍男子的手臂,道:“來,咱們借一步說話。”
賈循咧嘴,對身側兄友炫耀道:“咱們雲州城,就沒有敢不給孫大人面子的。”
二人潤滋滋隨陳夙出了雅間,不多時,便聽到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很是慘烈。
陳秀宛咯咯發笑,跑到門口偷瞄了幾眼。
那兩人不經打,沒幾拳頭就被揍得鼻青臉腫,邊跑邊喊,有種在這裡等著。
陳夙回來時特意淨了手,怕影響女眷心情,聲音明朗道:“樓下有唱曲的,叫上來給你們唱一段?”
沈慕時未作聲,看向兩個妹妹,嗓音清醇:“若是乏了,送你們回府。”
沈初冉也無意久留,微微點頭。
幾人下到一樓時,大堂驟然響起雷鳴掌聲。
阮舒窈探目看去,原是一個說書的老者在胡侃,說的正是沈載舟護國無功之事。未及詫然,堂下壯漢揄嘴道:“沈家那小子當真是個能忍的。”
沈家能稱得上小子的,也就是沈慕時了吧。
阮舒窈想走快些,可沈慕時已立在了起鬨的人群中。
壯漢繼續道:“老子要是他,什麼封侯拜相的大官,也不稀罕。”
說書的停下手中樂器,嗤笑道:“你一個莽夫懂什麼,世族子弟,豈是為了老子蒙冤,就隱姓埋名,官也不當了的?”轉眸又覺得自己言辭欠妥,他長期在聚賢樓說書,沈載舟的傳奇人生自然是受百姓們喜聞樂道,可今日遇到的壯漢,不像是吃得起聚賢樓的人,無論自己說什麼,他都在臺下唱反調,說書的口才極好,沒幾句話噎得那壯漢吃了憋,這才引起看官們掌聲雷動,聲音更加亮堂幾分:“再說,天家已經追封柱國之位,當年的事,他們沈家都能放下,你有什麼不能放下的?”
“我,我就是氣不過。”壯漢嗓門粗冽:“那小子但凡有他老子一半烈性,都不會同意把沈家小姐嫁去王家。”壯漢越說越氣:“這叫什麼,這叫送上門讓人作踐。”
肩膀驀然一沉,壯漢不悅地轉過頭,入目男子體態健碩,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幹嘛。”壯漢扭動肩膀,盡管用了十成力氣,卻沒能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