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雖未參加科舉,可是名聲倒素來不錯,與許多紈絝不同,人倒是潔身自好。
而李昉在崔煊面前,十分不自在,人家可是最年輕的探花郎,若非長得實在是好,那才氣本該是當狀元的,他一個連科考都沒參加,靠家裡蔭封將要能那一個官做,而人家的地位,現在根本是他縮望塵莫及的存在,怎能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眼神看向阮慕,“阮阮?”
阮慕便站起來,和崔煊道別,“那我們便先走了。”
崔煊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回想起她口中的“我們”二字,輕輕握了下拳,頓了下,才叫了一個下屬,令他護送在旁護送兩人。
李昉早急著想走了,剛走兩步,崔煊便聽到他問,“腿可有不舒服?”
“怎治了那般久?身體有沒有不舒服?這太冷了,你披我的衣裳。”
阮慕似是笑著推開他的衣裳,語氣溫軟,“我哪有那樣羸弱。”
“哼,你當我不知麼?你這身子啊,實在是...”後頭的話再聽不見。
她...身子羸弱?
崔煊心頭似被刺撓了一下,突然發現自己,竟是一無所知,過去她身子便這樣麼,還是後來變不好的?
是了,她來建鄴後,是生了很大病的,那就是她離開崔家後不久,可她離開的時候...
崔煊發現自己竟是對她離開時的狀態所知甚少。
莫非,那時候她便不舒服?是了,和離時她臉色便不大好,可這是為何呢?發生了何事?疑惑只是單純病了?
而她離開的時候,又是那樣的雨夜。
她走得,實在匆匆...
“大人?”
身後響起竹戒的聲音,崔煊才回神,然而目之所及,早已沒了一點人影,只有漆黑的夜色下,濃綠的樹葉擺弄著安靜又孤寂的氣息。
“走吧。”
過了片刻,崔煊淡淡地說。
手微微一動,他低頭看一眼,似乎還殘留了方才扶她時,隔著衣料依舊可觸可感的溫軟。
崔煊仰頭望了一眼夜色。
那兩年,本以為已經塵封的記憶,在他腦海逐漸鮮活起來。
他想起了那夜絕美的夜色,想起了那純美的酒香,以及那登高的暢快和後來,幾乎被他忘記的迤邐。
他微微摩挲了手指。
竟奇異地發現,心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松動,湧起一股類似懷唸的情緒,可卻有一些發堵。
是懷念那時候,還尚有閑情的自己麼?抑或是,別的什麼。
他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一個人,此刻,竟無端嘗到一絲落寞的苦澀。
竹戒一直在外頭忙碌,今日只匆匆看了一眼阮慕,兩人沒見面,卻發現,少夫人和從前想必,真的變了好多。
從前少夫人看到公子,眼睛裡似乎盛滿了星光,那貪戀和愛慕根本藏不住,可是現在,少夫人卻淡淡地,似乎沒有情緒。
是啊,都五年了,兩個人,應當是都已經走出來了。
大人一定是不會在意從前的,連少夫人也不在意了,其實,兩人只是站在一起,也是很登對的...唉....
“那位公子,和阮..大夫其實還挺配的啊。”竹戒跟在身後,幽幽感嘆了一句。
看起來對她也很好,如果前少夫人和這樣的人一起,應該是會挺幸福的吧。
崔煊面上沒有表情,只是呼吸一緊,腳步倏地頓了下,而後微微加快,匆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