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和離,休棄...高門大戶”這幾個字突然蹦進他的腦海。
這是第一次吧。
四年來第一次,他想到了從前那位和離的妻子,興許是方才他們說的,和他的經歷有幾分相似。
崔煊搖搖頭,將那些已經淡忘得差不多的記憶驅逐出腦海,沉心繼續看書。
第二日,本是要上午去拿藥的。
只那方知府又派人來請,說是知道崔大人簡樸,可地方上諸位大人熱情,又想見見大人,只是一些粗茶淡飯,還請崔大人賞臉。
再三拒絕的確不合適,況且,崔煊也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是人是鬼。
便決定了下午拿藥,先去吃頓飯。
定的地方倒只是一個尋常的酒樓,看到崔煊過來,下頭的小廝一個激靈,他擺擺上,沒叫人上去通報。
自己徑直上去了,到外頭時,聽到裡頭傳出了一句,“倒真的是個美人兒,李大人莫非有意?”
不知為何,崔煊便聯想到了昨日聽到的對話。
那個一閃而過的側影在他腦中晃過。
他不動聲色地推開門,“各位大人好早,崔某倒是來遲了。”
裡頭的人驚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寒暄。
方知府是見過崔煊的,可是裡頭的其他大人沒有見過,只是聽說新來的這位內閣大人年紀輕輕,面若冠玉。
心底到底是有些瞧不上的,皇帝愛殊色,莫非是靠臉上位?
可一見到人,他身材頎長,氣質卓然,一雙狹長的眼睛鋒銳無兩,逼視迫人,叫人根本不敢細看他的容貌。
可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已然知曉那出類拔萃的俊顏,世所罕見。
強大的氣魄,倒是叫人忽略他的年紀,心頭只剩下駭然和敬意。
“各位大人,坐。”崔煊開口了,大人們才匆匆落座。
觥籌交錯間,崔煊也勉強飲了幾杯水酒,再要勸他,他都是不喝的。
眾人便知道,這位崔大人自制力極好,而且話不多,可總是一陣見血,所以說話的時候,都加了些小心翼翼。
桌上倒是沒談什麼公事,崔煊看得出來,在場的五六個人,都是看著方知府的臉色辦事。
而其中角落裡的中年男人,只顧著自己喝酒,連過來給他敬酒,都皺著眉頭,其他人也不會將話頭引到他身上。
只是,若他只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小知縣,大可以不來參加,可人來了,又是這般,倒是有些有趣。
“建鄴可堪遊玩的地方有許多,崔大人若是得了空,哦不,等日後崔府修建好,可同崔夫人一起,伉儷攜手,尋訪前朝古跡,那也是一段佳話啊。”那位李大人開口了。
其他人都是對著崔煊以及他...夫人一通地誇。
崔煊只是淡淡地,沒有多說什麼。
一頓飯吃完,他其實也沒有吃什麼,說了有事,就先告辭。
等崔煊走了,熱鬧的酒席突然冷下來,幾個人面面相覷,而後不知是誰先開口,“以崔大人這樣的龍姿鳳章,不知夫人得如何驚為天人。”
“你小子,不是看上了那個大夫?現在還敢肖想崔夫人。”
李大人急了,“你可別瞎說,我只是感言兩句,是真沒想到,這崔大人....怕是有些難纏。”
方知府抿了口酒。
“怕什麼,這修建工事多少人牽扯其中,他從前是官吏部和刑部的,對工部,能知道多少?”
“可那些勞工?”
方知府不慎在意,“讓他們把嘴巴閉緊了。”
崔煊出來後,才舒了口氣,饒是這許多年了,裡頭的空氣,還是叫他有些不適應。
他也沒再怎麼吃東西,馬車便向著保安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