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嘆了口氣,她若是能走,早就走了。
少夫人過得苦,下頭的人自然不好過,就說衣裳,都穿兩年了,院子裡本是有小廚房的,可卻沒有廚娘,連東食材都缺東少西。
青竹檢查了廚房裡頭的物件後,咬牙,“這群拿錢不辦事的,讓買的幾樣東西,竟敢以次充好。”
中饋是大房那邊掌著,阮慕在二房都是不受待見,隱形一般的人,大房就更加不會想著她了。
就連需要買一些食材,都要使銀子。
阮慕只道是無大礙。
若是得罪了他們,下回恐怕連這樣的東西都沒有。
阮慕挽起袖子,不知崔煊幾時回來,他去的蜀地燥熱悶濕,她在點心裡頭加了幾味藥材,不僅要考慮藥性,更看重口感。
崔煊在飲食上多嚴苛,若是不合口味,他便是不吃的。
阮慕小心翼翼試著揣度了許多,後來越發知道他的喜好,每每做去的吃食,他都能吃下一些,這便是她在崔府無趣的日子裡最高興的事。
阮慕又興致勃勃,另外準備了一碗小小的面條。
今日,是她的生辰。
從前外祖在的時候,生辰日總會給她做一碗長壽面,“我的小外孫女,定然要嫁得最好的如意郎君,若是不好,便是一輩子不嫁,外祖也養得起。”
外祖呵護她長大,若非她執意要嫁過來,外祖今日,一定會給她做一碗最好吃的長壽面。外祖總說,“生辰的長壽面,要最親近的人做,陪著你吃,一輩子便能長久在一起。”
只是不知,外祖此刻在何處?可有想著她。
幸而她身邊,還有他。去歲崔煊知曉她的生辰,陪她吃了面,只是不知今日,他可還記得?應當會過來的吧?
阮慕心中期待。
而後又準備幾道晚食菜品,全都是她除錯了無數次,崔煊喜歡的。
崔煊平日裡大多沒有什麼表情,吃東西也不挑,若非阮慕細心用心地觀察他的細微末節,根本覺察不出這些來。
只有她才知曉他的口味,便叫她在這冷冷清清的夫妻關系中,體味出一絲甜來。
這樣忙忙碌碌,日頭漸漸西移,等停下來,阮慕才發現自己的頭有一點昏沉。
不知他回來的時辰,阮慕一直坐在小廚房,漸漸斜靠著打盹。
突然,她聽到一點細微動靜,猛然醒過來,腦子一陣地天旋地轉。
嚇得青竹快步過來,“少夫人....你沒事吧?”
阮慕擺擺手,“大人過來了?”
剛問完,那腳步聲再次響起,阮慕才分辨出,不是他的。
自成婚後,崔煊忙得很,幾乎不來她的雨花閣,她日日等著,以至於聽外頭動靜,崔煊的,小廝的,婢女的,其他人的,她都能一一分辨。
眼見天色已經黑漆漆,青竹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夫人....大人去了郡王府,恐是用了晚飯才回來的。”
阮慕正撐起自己的身體,久坐後腿發麻,頭又是一暈,差點跌坐下去,青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阮慕緩了許久,心中無比苦澀,他,還是去了郡王府?
那碗麵,早已從熱騰騰到沒了氣息。
她枯坐著,心頭紛亂。
直到外頭的梆子敲響。
阮慕嘆了口氣,準備回房去,外頭熟悉的腳步聲倏地響起。
她心頭一跳,倉促起身,看了一眼那涼掉的面,幹脆重新做了一碗。
可他人卻並未出現,阮慕想了半晌,終於理了理衣裳,又捋平鬢發,心跳有些加速,她讓青竹拿了點頭,自己帶著長壽面去往崔煊的書垣閣。
遠遠地,窗上映著他清俊的身影,挺拔如松竹,自有貴氣才氣凝於一身,便是一瞥,便叫人心動。
阮慕在書房前輕喚,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