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抿唇,還是覺得那衣裳實在很好,是唯一的一件啊,便鼓起勇氣,“那衣裳....”
可惜...崔煊已經轉身離去。
阮慕話未說完便卡住,在心中嘆了口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才覺得後背涼涼不舒坦。
倏地,她瞧見後頭腳步匆匆的小廝,手裡拿的,是好幾身衣裳,料子比她那件,好上不知多少。也不像是府裡的東西,那麼..會是哪裡來的?
阮慕心情低落下來,埋首回房,那頭夫人房裡的嬤嬤卻在半道上攔住了人,看著阮慕此刻模樣,皺眉後欲言又止,“少夫人,您怎回得這樣晚?夫人等您好一會兒了。”
阮慕緊張,她不想去,更不想這副樣子過去。
“嬤嬤可容我回去換身衣裳?”
嬤嬤連看都懶得看人,“少夫人的意思,是要夫人繼續等著您?這話老奴可不敢去回,要不少婦人您派人去回?”
這話著實不給臉面又難聽,阮慕便更不敢再耽擱。
疾步到了婆母的秋瑞院,不免得又被丫鬟婆子多看了兩眼。
阮慕急忙理著亂了的釵環和濕了的鬢發,裡頭已經不耐地在叫她進去。
阮慕只好走進去,裡頭,崔煊那已經嫁人,卻十分不喜她的長姐已然在了,阮慕已經沉下的心又沉了幾分。
果然,婆母臉色十分不好,見她進來也懶得寒暄,直接開口,“今日你竟打算不吃席面直接回來?”
阮慕捏緊手指。
二夫人,也就是崔煊母親,阮慕的婆母,崔家早逝二爺的妻子裴夫人先責備了人,然後才抬眼,這一打量,臉色便更難看了,直接重重放下茶盞,
“你瞧瞧現下是個什麼樣子,我崔家是短了你吃食還是短了你穿衣?這副模樣在街頭瞎晃,是想讓我們被人戳脊梁骨不成?哪裡有一點大家婦的樣子!你大嫂病了,將這機會讓給你,便是叫你去丟人的?”
阮慕這才明白,原來高門大戶家眷是不可輕易拋頭露面的。
更何況,她現下,頭發亂了,衣裳濕了,不可謂不狼狽。
而所謂讓給她,阮慕怎會不知,大嫂根本沒病,不過是知曉縣主也會去,想瞧她的笑話罷了。
“弟妹,該教的,可都已盡心教你了,你怎麼就....唉....”回來打小報告的崔黎嘆息不已,看她的目光只有嫌惡。
二夫人則是看都懶得看,“快回去換了。”
簡直是個榆木疙瘩,又笨又蠢。
自己的兒子,最年輕的探花郎,才比狀元,因著長得實在太好,第一個被皇帝欽點探花,前途無量,怎麼就....那般倒黴,娶了一個這樣的人。
阮慕眼眶發熱,極其努力,才讓眼淚不要流下來。
“兒媳告退。”即便行禮已經十分得宜,可整個崔家,卻根本看不上。
她們說她榆木疙瘩,盡力教她了,說她蠢笨無知。
可其實,每次都是在她犯錯的時候才會責罵一句,而從未主動教她任何東西,全靠她自己默默摸索,可惜大多數時候,她並不知道一個高門大戶的少夫人應該怎樣做。
就連行禮,也是自己跟著旁人學的。
回到房中,阮慕悶悶的,沐浴後人才活泛起來,只是外頭淅淅瀝瀝的雨,卻叫人無法有好心情。
片刻後,吩咐道,“青竹,拿那件青色的褙子,茶白色襦裙。”
青竹想勸兩句,終究還是嘆了口氣。
阮慕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好歹他回來了不是嗎,這次外出巡查,一走便是一個月。
不過今日,夫君他並沒有送縣主回家,反而在眾人面前幫了她。
阮慕翹著唇角,換了那身白綠衣衫,每次崔煊回來,她都會換這一身。不知他今晚,會否過來?
一想到如此,心頭便砰砰亂跳。
下人自然是不會送薑茶來的,阮慕自己去了廚房。
她忍住鼻頭的癢意,先煮了薑茶,一碗給自己,一碗給青竹。
“今日是我不好,害你淋雨,又差點受責罰。”
阮慕癩子鄉野,一直無法做到將婢女當做下人,更無多餘銀錢,故而她這院子裡的四個丫頭,最後剩下青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