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飛到妲己上方,對面前的九尾狐說道:“妲己,他們都走了,一個都沒出事。”
妲己卻勉勵支撐著,聞言露出個笑,九尾狐眉眼彎彎的,和她小時候蹭著狐王爺爺討三文魚吃時一模一樣:“爺爺,你還沒走呢。”
狐王心頭一熱:“傻孩子,我怎麼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妲己卻搖了搖頭:“不行,爺爺,你也走吧。”
她隱約察覺到這異常雪災中的神力,便知女媧娘娘正在其中。
妲己的聲音柔和,卻又有堅強的力量:“青丘的九尾天狐,自然要護住青丘的狐貍,少一隻都不行。”
狐王哽咽:“好孩子,爺爺不能放你獨自在這裡,你同我們一起走吧。”
她走到哪裡,無非是將女媧帶到哪裡罷了。
妲己看著滿目瘡痍的青丘,看著被凍住的玉溪,她曾在這片草原住了那麼久,神女一怒,便化成了駭人的冰原。
妲己回憶起自己從前調皮,和豹豹一起穿過了青丘之橋,那時她毫無眷戀地走了,因為知道家在這裡,只要想回來便能回來。
如今她的家園不在了,她不能再讓家人出事。
妲己眸光一亮,一座宏偉的青丘之橋赫然在雪原上升起,不是方才的小拱橋,乃是一座寬闊的、金碧輝煌的長橋。
她看一遍的術法就能學會,這就是天狐資質給她的底氣。
青丘之橋的那邊有許多狐貍,都不安地朝這邊張望著,妲己柔和的目光落在狐王身上,輕聲道:“對不起,爺爺。”
狐王尚未反應過來,猛然一聲命令似的咒語落在他身上,叫他不得不動起來。
“走。”
天狐娘娘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言出法隨,他毫無反抗之力:“妲己!!”
狐王離開後,妲己正欲將青丘長橋關閉,卻看見不知從哪裡竄出了雪鼬,正逃命似的順著長橋往五色山跑去。
妲己慈心一動,便仍舊架著橋,直到它上去,哪知它帶出更多奔命的動物,架著長角的鹿、矯健的羚羊、甚至還有蹣跚的龜……有的已成妖身,有的還是普通的動物,它們得狐王容允,寄住在青丘多年,如今青丘遭殃,它們也在劫難逃。
妲己就一直架著這座橋,直到啾鳴的鳥兒也飛了過去,再無新的動物踏上青丘長橋,妲己的四爪才總算離開了這片土地,長橋陡然關閉,沒了她的支撐,雪山立刻如饕餮一般吞吃了這片土地上最後的青綠。
妲己飄在半空之中,釀釀還在她頭上,小聲問她:“我們走嗎?”
妲己凝視著這片令人目眩的白,緩緩搖了搖頭:“女媧娘娘在這片雪中。”
她話音未落,忽然一條雪蟒從雪地中猛然竄出,直奔她的面門,霎時間血盆大口猛然張大,雪凝成的毒牙要一口咬斷她的頸項,但妲己未有一刻放鬆過警惕,這會兒飛快地靠向一邊,驚險地躲開了這一口。
雪蟒沖向雪地之中,如同魚兒入水,頃刻消失,雪原再度恢複了平靜。
釀釀嚇出了一身冷汗,嚥了口口水:“虧、虧你能躲開剛剛那蛇啊。”
女媧娘娘的原形就是蛇,她曾多次見過那條蛇尾盤踞著整個媧皇宮,將宮殿塞的滿滿當當,如今這條雪化就的巨蟒,不足蛇尾的十分之一。
但妲己沒有害怕,只道:“不愧是上古神女。”
妲己起了殺意。
她倏然化作人形,身後的九尾幾乎遮天蔽日,抬手之間,一長一短兩把刀攥在兩個手心,左手短刃向後別在腰間,右手中的長刀刀尖向下,直指整片雪原。
九尾如白色的火烈烈燃燒,周遭一層神力幾乎肉眼可見,直沖雲霄。
長刀凝著她的神力,妲己回手,長刀刀刃向外,刀背搭在了左手虎口之處。
她心想,不過是十分之一的巨蟒,有何可懼的,況且族人已經離開,無需再留情。
她心中輕快,揮刀之時流暢瀟灑,她沒打算讓女媧娘娘的分神離開,也沒打算自己全身而退,石磯娘娘幾乎瞬間就察覺到了她的戰意,緊接著,九尾狐的妖力盛大膨脹吞噬了她的小石精,她的意識被逼回了五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