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之後的感覺並不好,但昨晚卻是十幾年來睡得最好的一晚。景誠看著空蕩蕩的身邊,暗笑自己一定是喝多了,才會出現她昨晚有陪他的錯覺。
“煙兒。”下床做了幾個深呼吸,景誠朝門外喊道。
門立刻被開啟了,煙流蘇的俏臉出現在門外,“少爺,有何吩咐?”
“來曇城之前讓你發出去的帖子都發出去了?”景誠接過煙流蘇遞過來的毛巾,一邊擦臉一邊問道。
“是的,少爺。”煙流蘇應道,“快馬比我們晚半天啟程,幾封信函此刻應該全部送到了。”
“很好,再去通知他們,今日景家家主要在善食軒設宴,希望他們到時能賞臉。”景誠點點頭,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出了門去。
善食軒和鸞鳳閣一樣,算得上是曇城為數不多最熱鬧的幾個地方,善食軒不僅一視同仁,價格公道,而且做出來的菜餚色香味俱全,受到大多數人的喜歡。
正午時分,善食軒裡一片安靜,最大的廂房內或坐或站著幾號人,個個面色沉穩,雖說年歲加起來不小,但卻能左右整個曇城的命數。
這在座的其中,便有夏鴻雲在內。
前日景誠才將自己的女兒送回家中,昨日便收到了信函,邀請他到善食軒相商大事。這一夜,他的心中不下百個猜測,卻始終猜不出,景誠想玩的到底是什麼。
甫一進這善食軒內,就見到了曇城幾位位高權重的大人,他心中陡然一顫,這個景誠究竟還有多少能耐?
“這不是曇城縣令吳大人嘛,許久不見。”夏鴻雲來到一名玄衫男子跟前,抬手作揖道,“吳大人平日公務繁忙,怎麼今日有空來此?”
吳大人見到夏鴻雲,也挺驚訝,“夏老爺,真是許久不見。”他看了看夏鴻雲手持的信函,心下立刻了然,道,“沒想到新一任的景家家主連夏老爺都請得來,真是好大的架勢。”
“新任家主?”夏鴻雲疑心自己看錯了,拿出信函又仔細地讀了一遍,“不知吳大人說的是誰?”
“你還不知道吧,昨日至尚景家出事了。”吳大人見夏鴻雲如此後知後覺,感到有些遺憾,道,“景家已經換了另一片天,如今當家的可不是景封天那老頭了。”
夏鴻雲心中一震,又往周圍看去,除了吳大人之外,還有各部使吏,甚至是曇城的商賈巨頭,幾乎到場的都是曇城能說得上話的大人物。果然事情沒有他想的那般簡單,今日這宴席,恐怕是道鴻門宴吧。
所有賓客到場沒多久,景誠才姍姍來遲。不過這在眾人眼中,絲毫不影響他在眾人心中的位置。他們都以為景誠因著剛成為至尚景家的大當家,被人津津樂道地奉為酒桌上的談資,自然少不了有些春風得意,因此沒人去在意他略微凹陷的眼窩和不佳的氣色。
“各位大人,因著處理一些雜物,讓各位大人等候多時,還望各位海涵。”景誠倒是不拿架子,進了門先給各位賠禮,“各位大人請列席就坐。”
眾人紛紛回禮,卻沒有一人敢先入席。
煙流蘇率先為景誠拉開上首之位,待到景誠坐下之後,其他人才自己找了位置坐下,可桌上卻沒有人說話,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奇妙。
“大家不用拘謹,和平日一樣便可。”景誠朝煙流蘇點點頭,煙流蘇便下去吩咐上菜。
“據我所知,景少一直都呆在江陵,幾乎沒有來過曇城,也不知這至尚景家,究竟是如何到了你手中。”吳大人見在座的各位同僚都不開口,只好幹咳一聲,做了這個出頭鳥,“你做這樣的事情,今日居然還如此光明正大地宴請我們,這讓我們對上面不太好交代啊。”
景誠微微笑道,“在下知道,在座的列位在曇城都是舉足輕重的,在各位大人面前,在下只是一個晚輩,所以昨日發生在至尚景家的事情,在下一定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夏鴻雲默默聽著,兩手卻在桌下悄悄攥緊了拳頭。
“我是景家前任家主景封天的親孫子,回到這裡接任至尚景家,名正言順,不知有哪裡做的不妥?”緩了緩,景誠開口。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在曇城生活這麼多年,從來不知景封天居然還有一個身為江陵城主身份的孫兒。吳大人旁邊坐著的乃是曇城戶部使吏曹大人,卻是聽他疑惑道,“景老的孫子有五個,卻不知景少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