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從小未曾跟在景老身邊,是以各位大人不知道在下,也是正常不過的。”景誠道,“在下的名聲不大,但或許在座的列位聽過家父的名字。”
一眾人等見景誠丟擲了他的身份,紛紛洗耳恭聽。
“家父乃是景喻峰,在景家排行老三。”景誠幽幽地吐出一個名字來,心滿意足地看到幾乎所有的人臉色皆是一變。
吳大人雖說面上不動聲色,內心裡卻是極度的震撼。要知道當年景喻峰虧空餉銀謀私的事情傳的是沸沸揚揚,整個曇城都知道他畏罪潛逃,生死不明。時隔十二年,景喻峰的兒子居然還能回到曇城,接手至尚景家?
同樣感到震撼的是夏鴻雲。當年景喻峰的事情,他雖瞭解的不多,但知道大家畢竟都是為朝廷做事,虧空餉銀這種事自然可不能隨意而為。因此當初景喻峰託人來信求助,他並沒有回應,也算是給出了一個答複。可不想今日,景喻峰的兒子居然再次回到曇城,最後還是以至尚景家的身份,娶他最愛的女兒過門?
“景少,雖說時過境遷,但令尊的身份實屬尷尬,若是由你接管景家,恐怕會有眾多人不服吧。”吳大人慢慢措詞道。
“吳大人說的對,所以在下才會宴請各位大人前來相商,如何才能讓不服在下的那些人……服氣?”
景誠話音剛落,廂房的門被推開,眾人一驚,皆回頭望去。原來是小二過來上酒菜,卻是這一小小的舉動,把所有人驚出了一身冷汗來。
曇城還有幾名小吏不太懂景誠的身份,本有心出來挫挫景誠的銳氣,但只是看吳大人的模樣,心下雖然疑惑,也不敢造次,生怕弄巧成拙。
待到所有人的酒杯被滿上,景誠才笑著舉杯道,“各位大人,剛才在下遲到了,先自罰三杯。”
說著仰頭,連喝下三杯。
所有人也陪著笑,面帶尷尬地飲盡了杯中酒。
“今日既然宴請各位大人,在下便向各位交個實底。”喝完酒之後,景誠放下酒杯開口,“這景家可是景老心甘情願交給我的,我並沒有使用任何卑劣的手段逼迫於他。即便你們念著舊情,替景老上了奏摺到皇上那裡,也不會有人出來給你們主持公道。”
頓了頓,景誠又道,“景家還是原來的景家,與各位的關系也不會改變。你們是想繼續討好一個沒有實權的暮年老者,還是聯合一個新掌權的家主,就看各位如何抉擇了。”
說罷站起來,微微欠身道,“在下還有要事,各位請便。”
接著便帶著煙流蘇,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善食軒,只留下在座的一行人若有所思。
夏鴻雲回到夏家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傍晚的時辰了。
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寶貝女兒夏筱筱。自從夏筱筱的生母,他的結發妻子過世之後,他一直拿夏筱筱當寶貝一樣捧在手裡,而筱筱也很爭氣,在曇城的名聲比他還要好。若是她母親還在,一定非常欣慰。
只是他到現在還不清楚,為何筱筱會突然離家出走,又為何帶著傷回到家中。而且這幾日來,她好像還在不斷地碰到“意外”。
一切都太不尋常了。
走進夏筱筱的獨門小院,院子裡靜悄悄的,既沒有見到女兒,也不見丫環巧兒。夏鴻雲抬頭看了看天色,決定還是進房去看看再走。
進了房間內,夏鴻雲看到了還在床上休息的姑娘,心裡既是心疼又是可憐,靜靜地走到她的床邊,仔細地為她撥開額前的劉海,想好好地看看這個日漸成長的孩子。
哪知陸小小這時正好一覺醒來,睜開眼就看見夏鴻雲坐在床頭,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頓時感到有些驚訝,“夏……爹,你怎麼來了?”
“就是想來看看你。”夏鴻雲見陸小小醒了,摸著她的頭問道,“聽說你受了風寒,現在感覺如何?”
“早晨吃了藥,睡到現在已經好多了。”陸小小心頭暖暖的,畢竟以前沒有機會感受到被人疼的滋味。
“這才回家幾天,就把自己弄得大病小病的,你別讓爹再擔心了好不好?”夏鴻雲半是責備,半是心疼地說著,“等你嫁了人,爹就沒法照顧你了,你這樣總是折騰自己,爹怎麼放心得下呢。”
“我也是想早些恢複自己的記憶,坐在外面想事情想得太久忘記了時辰,不小心才得風寒。爹,下回女兒一定注意。”陸小小難得撒了一回嬌,盡情地享受著天倫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