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彈劾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佛拉娜忽的起身,走到大桌跟前,從旁邊的筆筒裡取出一張海圖平鋪到桌案上,笑著道,“大哥大嫂身在廣州,以大嫂的本事,但凡大嫂自己稍微做點生意,都能賺的瓢滿缽滿,哪裡需要收那些黃毛商人的孝敬?且等大哥回來吧,現在咱們在這擔心,也是白擔心罷了。”
麥穗、瑞雪點頭。
只是等待的日子是非常難熬的,尤其廣州到京城山高水遠,即便卓恩巴雅爾接旨後即刻啟程,快馬加鞭趕路,也足足耗了近一個月光陰。
這短短三十日,京城風雲驟變,樁樁件件都驚得人目瞪口呆。
這頭一件便是太子廢立大事落定。康熙數月來反複權衡,最終還是下了決斷——胤礽被廢,那頂戴了三十餘年的太子冠冕,終究還是摘了下來。
這第二件,大阿哥用巫蠱詛咒太子的案子也有了結果。曾經風光無限的直郡王,一夜之間被革去爵位,貶為庶民,圈禁在王府內。
最震撼的當屬第三件。朝堂之上,康熙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擲地有聲地下了道旨意:允準成年皇子帶兵出海,為大清開疆拓土!旨意裡還明明白白寫著,但凡願意出海的皇子,朝廷出錢出人,大力支援。這道旨意一下,舉朝嘩然。
“萬歲爺這旨意,怕不是專為前太子和大阿哥下的吧?”從宮裡出來,幾個官員湊在一起,小聲議論,朝服補子上的禽鳥隨動作微微晃動。
“我覺得也是。”有人捋著胡須點頭,“可出海哪是兒戲?雖說海外遍地是黃金,可風浪大、海盜多,一不小心染上疫病人就沒了……沒幾分膽魄,可不敢出去。”
“那你們猜,太子和大阿哥會不會出海?”話頭剛起,眾人便都沒了聲響——這誰能說得準啊?
“第二批船隊剛走,就算前太子跟大阿哥想出海,也得等明年船隊回來吧。”
“明年都懸。”另一人掃了眼遠處戒備森嚴的宮門,小聲道,“你們忘了,之前修補船隻、準備貨物都是戴佳大人弄的,現在萬歲爺把人召回京,也不知道還會不會讓人回去,這要是換個不熟悉的人接手,沒準還得再耽擱幾個月。”
“還真是。”
一陣風起,驚起幾只烏鴉,撲稜稜從幾人頭頂掠過,倒把這番竊竊私語攪得七零八落。
乾清宮
鎏金蟠龍柱映著夕陽的餘光。
卓恩巴雅爾風塵僕僕踏入殿內,官服下擺還沾著未撣淨的塵土。他剛要跪下行大禮,康熙已快步上前,虛扶著他的手肘朗笑:“曬黑了,也清減不少,這幾年,卓恩巴雅爾在廣州辛苦了!”
“奴才分內之事,豈敢言累。”卓恩巴雅爾額頭還帶著因為走太快沁出的薄汗,呼吸卻是半點不帶喘。
康熙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轉頭沖梁九功一揚下巴。梁九功會意,立馬搬來一張黃花梨圈椅。
待卓恩巴雅爾落座,康熙斜倚在龍榻上,指尖叩著扶手聽卓恩巴雅爾給他說廣州那邊現在的情況。
聽聞朝廷開通海貿後,私人出海的商船激增,康熙眉峰微蹙:“他們出海,利有幾何?”
“高得驚人。有些私船去一趟南洋,獲利比官船還豐。不過風險也高。”說到這,卓恩巴雅爾從袖口抽出一張海圖在案上鋪展開,指著圖上標註的海盜盤踞海域給康熙看,“這裡一片盤踞著一群海盜,有商船路過的時候,這些海盜經常會出來搶劫海船。官船出海動輒百艘,而且炮甲齊全,他們不敢動;私商多是單船,遇上海盜或風浪,十船有三船回不來。”
“即便如此,那些人也趨之若鶩?”
卓恩巴雅爾點頭,“利太高了。”
殿外忽起風,卷得簷角銅鈴叮咚作響。康熙看著圖上一個個代表著海盜的紅色三角形,忽然笑道,“無利不起早,確實是商人本性。可利用好了,也是張好牌。”
?“萬歲爺的意思?”
“你說朕要是把弄個出海商行,把這些人組織起來,能不能弄出來一支規模不比官家商隊弱多少的商隊?”朝廷的船數量有限,目前只能組織出一支商隊,可如果把民間的這些大船好好利用起來,規模也不容小覷。
“萬歲爺想借民間的船出海?”
康熙點頭。
卓恩巴雅爾:“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裡面的利益如何分配,估計還得好好商量一下。”
康熙點頭,“利益可以抽成,朕更多的想法是希望藉助他們的力量找到一些距離我們大清比較近,又富饒的無主之地。”
找無主之地?萬歲爺真的想在海外給前太子跟大阿哥找一塊地讓他們自立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