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應聲:“奴婢這就去安排。”說完,給佛拉娜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怎麼又回來了?”麥穗一抬頭,看到折返回來的瑞雪,一臉疑惑地問。
瑞雪朝身後看了眼,面露無奈之色,“主子,太子妃娘娘來了。”
“太子妃?”佛拉娜驚愕,心裡納悶這位怎麼突然到自己這兒來了,“快請。”
“給成貴母妃請安”太子妃一進門,便大方地向佛拉娜行禮,姿態放得極低。
佛拉娜趕緊伸手把人扶起來,“太子妃今兒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了?”
自打太子妃嫁進皇家以來,除了宮務上面一些必要的接觸,兩人平日裡基本上沒什麼交集,連熟悉都稱不上。
太子妃聽了這話,腳步微微一滯,旋即笑道,“我今兒來,想跟成貴母妃談筆生意……”
生意?找她做生意?“你想讓我在萬歲爺跟前替太子求情?”除此之外,佛拉娜想不到她這兒還有什麼是太子妃所圖的。
太子妃見佛拉娜如此直白,也不拐彎抹角,坦然點頭,“成貴母妃爽言爽語,我也不藏著掖著,確實如此,我們想請成貴母妃在皇阿瑪跟前,替我們太子殿下美言幾句。”除此外,她還想從佛拉娜這裡打探一下康熙現在對太子的真實態度。
“那你們可太高看我啦。”佛拉娜笑著搖頭,腕間的玉鐲碰到桌子發出一聲悶響,“我的話在萬歲爺跟前可沒那麼管用。”更重要的是,太子這渾水,她實在沒必要蹚。
這一點,太子妃當然也知道,所以聽出佛拉娜的言下之意,她也沒氣餒,繼續說出自己的條件,“我可以承諾成貴母妃,太子上位,戴佳家立馬封公封侯……”
“這話,太子妃還是留著說給旁人聽吧。”佛拉娜端起茶盞直接截斷太子妃的話,“公侯爵位對旁人或許有巨大誘惑,但是對我並沒有太大吸引力。我這個人很容易滿足,沒那麼大野心。”
“成貴母妃沒野心,難道就不替戴佳家考慮一下嗎?”
“戴佳家有六阿哥、七阿哥還不夠嗎?”只要有六阿哥、七阿哥在,滿京城又有誰敢輕看了戴佳家?
確實沒有。太子妃面色一沉,努力挺直的腰板一下子塌了兩分,可只片刻,她又猛地坐直,“那成貴母妃,要怎麼樣才肯幫忙?只要您想要的都可以提。雖然現在外面各種聲音都有,可您是看著太子長大的,最清楚皇阿瑪對他那份舐犢之情!老話說的好,這虎毒尚不食子,皇阿瑪難道還真能一夕間就斷了血脈情分?待我們爺度過這個難關……”
佛拉娜搖頭,“你我心裡都清楚,萬歲爺給過太子多少回改過的機會。再深的感情,天長日久也會磨沒的。再濃的血也經不住日複一日的涼。”
佛拉娜起身走到窗邊,陽光透過湘妃竹簾在地上篩出碎金,“當年萬歲爺帶著太子、大阿哥在降雪軒捉麻雀的父子情深似乎還在眼前。可如今呢?”她忽然回頭,鬢邊步搖晃出細碎的光,“你拿父子情分來說事,倒不如想想,太子殿下手裡還攥著幾分情分?”
佛拉娜這番話像一記重錘,砸得太子妃半晌說不出話。屋內靜的落針可聞,最終太子妃攥著帕子起身,倉皇而去。
“主子,您就這麼拒了太子妃,太子知道了會不會報複咱們?”雖說太子如今失勢,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麥穗還是有些擔心。
佛拉娜搖頭,“不會,他現在自顧不暇,沒精力報複我們。”
“那會不會影響到六爺、七爺?”
四阿哥現在還是跟太子混的,還沒完全切割開,六爺跟四阿哥走得近,也會被認為是太子黨,如果太子故意使壞,難保不會有人把壞主意打到六爺、七爺身上。
佛拉娜輕嘆,“樹欲靜而風不止,真要惹上麻煩,躲也躲不掉。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麥穗咬著唇點頭,往後一連幾日都提心吊膽的。
可禦花園的芍藥開了又謝,朝堂上竟也沒見半點風波波及她們六爺、七爺身上。
正當麥穗鬆口氣,覺得這事已經過去時,一封彈劾卓恩巴雅爾仗著她們主子得寵,在廣州府收受洋人大額賄賂的摺子送到了康熙案頭。
“主子您就不著急嗎?”
麥穗攥著帕子時不時擦汗,瑞雪捧著剛沏的茶進來,腳步快的茶盞裡的水都晃出了邊沿。翊坤宮上下都因為這事炸了鍋,偏佛拉娜照舊斜倚在美人榻上,指尖撚著不知翻了多少遍的《天工開物》,兀自看的認真。
一頁看完,佛拉娜抬眼瞥了眼她們火燒眉毛的模樣,唇角漾起笑紋:“著急什麼?大哥這事,放寬心,不會有事的。”
“可萬歲爺不是都下旨讓大爺進京自辯了嗎?”這樣也沒問題嗎?
“沒問題。”佛拉娜合上書,“大哥本來這段時間就要上京的。”
按著康熙的說法,原本應該,頭批出海的船隊回來,就讓他大哥回京一趟的,只是第二批船隊很快就又要出海,她大哥要協調採買貨物、修繕、排程船隻走不開。這才耽擱了。
現在第二批出海的人已經出海了,廣州那邊也正好沒什麼事,正好讓他大哥抓緊時間進京一趟。等過幾個月出海的船隊返航,他大哥就又抽不出身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