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軒在蘇晴雪的門前徘徊者,幾次想要推門進去,卻是始終沒有動,此刻的這扇門好像突然間有千斤重,叫李文軒不敢去碰它。
若不是怕蘇晴雪發現自己離開後,會發了瘋一般的追過來,李文軒很想直接一走了之。
門終於開了,是蘇晴雪自己開的門。
蘇晴雪看到李文軒在自己的房門前,一點也不見詫異,問道:“你在這裡好久了吧?”
“嗯。”李文軒點點頭。
蘇晴雪又道:“你要是說話,還是進屋來吧,外面冷,你身子又不大好。”
“嗯。”李文軒簡單的答應著,隨蘇晴雪走了進去。
蘇晴雪遞給李文軒一杯熱茶,然後就安靜的坐下李文軒的對面,也不說話,甚至也不看李文軒,只是靜靜的瞅著自己的腳尖。
李文軒拿著手裡的茶,始終沒有喝下去,最後將茶杯放到的坐上,眼睛也始終沒有去看蘇晴雪,只是呆呆的看著茶杯中騰起的熱氣,慢慢的冒出,又慢慢的消散。
這屋子安靜極了,李文軒與蘇晴雪坐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就算是偶爾李文軒沒話說,蘇晴雪也總能找出話來與李文軒聊的開心,像這樣冷清的坐著相顧無言還是第一次,甚至就連兩人初次相見的時候,也沒有這般尷尬。李文軒是揣了一肚子的話,可蘇晴雪呢,李文軒還什麼都沒有說,蘇晴雪卻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麼。
該說的,遲早都是要說的。
終於,李文軒還是忍不住了,說道:“晴雪,我可能要走了。”
蘇晴雪眉頭微微顫動了一下,搖著嘴唇問道:“你去哪?”
李文軒說道:“我去莆田寺,去幫我的師傅。”
“哦。”蘇晴雪簡單的應了一聲,沒說答應,也沒有說不答應,然後就繼續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雪知道大概知道自己不管是答應或者不答應,都無法改變李文軒的決定。
李文軒原本以為蘇晴雪應該想盡辦法來挽留自己的,或者是痛罵自己一頓,說自己沒良心也好,說自己薄情寡義也罷,不管蘇晴雪罵什麼,李文軒都會靜靜的聽著,可蘇晴雪就是如此安靜,這讓李文軒越發的難受,越發的歉疚。
李文軒又道:“晴雪,時間很緊,我怕來不及,我一會就動身了。”
過了一會蘇晴雪問道:“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李文軒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蘇晴雪嘆道:“你這真的就要走了麼?”
李文軒點了點頭,便起身要出門,可就在這一剎,原本已經靜如冰雪的蘇晴雪突然站了起來,緊緊的拉住了李文軒的手腕。
李文軒沒敢低頭看蘇晴雪,他怕只要此時再多看蘇晴雪一眼,自己就再也走不了了。
李文軒輕輕拉開了蘇晴雪的手,低著頭向外走去,李文軒隱隱約約聽到蘇晴雪跟著自己走了幾步,然後有個哽咽的聲音在自己的身後說道:“你今日若走,我不攔你,他日你若歸來,無論何時,我在臨安等你……”
李文軒的心亂了,甚至顧不得去找了心道別,也沒有乘馬,只拿了自己的青霜劍,一人一劍,瞬息就消失在了這濃濃的夜色中。
“咚咚咚”三聲洪鐘,敲醒了這個清晨,也敲醒了莆田寺。
莆田寺得知大敵將近,已經提前幾日謝絕了山下香客來訪,免得到時候會傷及無辜,所以一連數日,莆田寺都顯得十分的冷清,更有些武功低微年幼弟子,也已經被子明方丈暗中遣人送到了山下,萬一在失態不可控制的時候,也好讓他們免遭屠戮。
已經冷清了數日的莆田寺山道上,今日清晨又起了人煙,人不多,但其中每一個人,都不敢讓人輕視。
一行二十一人,正沿著山道徐徐往上走著,莆田寺原本安排在山下的知客僧也不知道何時撤回了寺內,整個山道上是半個和尚的影子都沒有,不過莆田寺上山的山道只有一條,這些人便自行沿著山道往上走。
這一行人,在前引路的是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胖子,這人身高不足六尺,腰如圓缸,面如鐵盤,看樣子,怕是得有個兩三百斤重。山道崎嶇的很,只要這人每邁開步子,身上與臉上的肉便要抖一抖,特別是那面孔,看起兇惡之餘,更叫人有些厭惡。尋常人若是與這人打架,這人怕是不用動手,他只需向前一撲,不論誰被他壓在身下,怕是渾身的筋骨都要盡碎了。
那胖子實在是太胖,不管走路,還是本身的模樣都是不好看,讓這樣的人來做前鋒,對於面子總是有些不好的,好在那胖子身邊的另外一個人,卻是十分的偉岸,遠遠的向這隊人馬望去,第一個便能瞧見他,因為他比那胖子高出了有三個頭,並且肩膀實在是太寬厚,尋常男子站在他的身邊就像是孩童一般,不用說,他的上身功夫一定是十分的了得。
在這二人身後,是一個叫人看不出來年歲的人,這人面色如銅,不見喜怒,但卻可以猜到他這一輩子定然是經歷了不少的風霜,想來應當是一位五十歲左右老者了,可是,自他雙目中透出的精光,還有那一頭如鏡盤一般明亮的烏發,卻比那許多一二十歲的少年看起來都要精幹許多,會讓人懷疑他頂多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人。
在這個人身後,便是一連十八名一身整齊黑衣的人,這十八人巨頭投足之間像是非常有默契,若不是身高有些差異,從走路的姿勢與呼吸的頻率來看,完全就是一個人。若是非要說其中的不同,只是其中一人顯得有些不同,她帶著面紗,讓人看不清楚她的模樣,但那婀娜的身材,已經分明告訴別人,她是一名女子,並且大約是以為很美的女子,讓人忍不住想要掀起她的面紗,將面紗後面的風景看個清清楚楚。面紗上,還有一雙如明珠一般的眼眸,任何人的眼睛都沒有她的眼睛這麼亮,這麼有神采,叫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可又不敢多看,因為那目光很明亮,但也很冷,是人的熱血慢慢變冷,然後又慢慢凝固的那種冰冷。
這一行人到莆田寺的門前的時候,子靜也早已經帶著許多僧眾在門前等候了。
按說這種時候,排場自然是越風光越好,最起碼可以給自己加些士氣,滅滅對手的威風,可是今日莆田寺的排場有些叫人可笑,因為子明身後有十多名覺字輩僧人的身上都纏著繃帶,顯然是有傷在神,而子明方丈的師弟,子清和尚,身上雖沒有繃帶,但那泛著灰白的面色叫人一看便知道他有傷在身,且傷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