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軒回到了梅峰寺,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的,看了心現在的狀況,自己就算是一天到晚追著他練功,也不見得能有多大的成效,何況自己也不是那種嚴師,動輒呵斥打罵教訓的事情,自己也幹不來。自己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好法子,可以幫了心的,便想要去找子靜詳詢,可也就奇怪了,子靜今天晚上又是不知所蹤,蘇晴雪也早早睡覺去了,李文軒只好自己憂愁了一夜。
待到天亮,李文軒左右尋找,還是不見子靜的蹤影,直到將近中午的時候,才見子靜的身影打莆田寺方向向梅峰寺疾馳過來。
李文軒迎了上去,問道:“師傅好,您怎麼從莆田寺過來了?文軒昨晚有事情想要找您,您卻是不在房間。”
子靜來勢如風,到了李文軒面前,頓時又如磐石一般錚錚然停住,李文軒早已經習慣了,知道師傅不會撞到自己,也不做避讓。子靜說道:“你這小子,當真越發的膽大了,都敢管起為師的行蹤了,下回我這當師傅的出門,是不是還得給你打報告啊?”
李文軒陪笑到:“師傅這是說的哪裡話,文軒這是孝順,是關心師傅罷了。”
“當真?”
李文軒點頭說道:“當真!千真萬確!文軒不敢有半句虛言!”
子靜突然鬍子吹的老高,怒道:“你若是當真對我那麼好,那我問你,你昨晚從莆田寺給我帶的包子呢?是不是忘記了?老夫我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還得忍饑挨餓!”
李文軒心中大叫糟糕:“壞了,我昨晚光顧著想了心的事情了,卻忘記給師傅捎帶吃食了……咦?不對啊,我回來的時候師傅就已經不在房間裡了,師傅怎麼會知道我沒給他帶吃的?”李文軒再一想,驚道:“師傅,我昨晚回來的時候都沒看見您,您怎麼會知道?您是不是昨晚也去了莆田寺?”
子靜不置可否,咬咬牙看了李文軒一眼,心道:“這小子太不懂事,非得拆穿我。”然後背過身子往院子裡面走,李文軒只好在後面跟著,一邊走一邊說道:“師傅,昨晚是文軒不好,我昨晚一心想好好的教了心練些功夫,可就是找不對門路,不知道怎麼教,折騰了許多時間,卻沒有什麼進展,收效甚微,所以文軒這才一時大意,將師傅交代的事情忘記了。”
子靜在院中的石桌邊坐下,蘇晴雪本來在屋裡,遠遠的看到李文軒一臉的尷尬相,便知道是又被當師傅的給罵了,心中好奇,便找藉口為子靜斟上了一壺茶,然後名正言順的抱著白翎兒在李文軒身旁偷聽。
子靜抿了一口茶,微微頷首,想來對蘇晴雪的這道茶很是贊許,又回味了片刻,這才說道:“你小子害的老夫我餓得睡不著,這才只好親自往那邊跑了一趟,奈何後來實在太困,在廚房的屋樑上睡著了,一下子就睡過頭,到現在才剛得空回來!”
李文軒杵在一旁賠笑,不過心裡頭卻想:“就算是如此,我昨晚回來也該先見到師傅才是,哪裡會有我還沒回來,師傅就什麼事情都曉得的道理,看來師傅還有別的事情不肯說。”李文軒心裡頭想的透徹,不過這次嘴巴上卻不敢多說。
蘇晴雪在一旁小聲問道:“文軒,你昨晚不是去找了心了嗎?那孩子怎麼樣?”
李文軒說道:“了心啊,唉,昨天晚上什麼也沒練成,光吃點心了,這孩子練武的時候,有一些……唉,怎麼說呢……笨吧。”
李文軒說了心笨,蘇晴雪在一旁不幹了,當即說道:“你才笨呢,教我看,是因為你不會教吧,若是師傅他老人家親自出馬,哼!”
李文軒嘆道:“這個真的不怪我……最起碼不全怪我,反正我覺著吧,我小時候練功夫的時候比了心要快許多。”
蘇晴雪又瞪李文軒一眼,也不曉得是該罵他,還是誇獎他小時候聰明伶俐,長大了卻糊塗,便將目光投向子靜,說道:“師傅,您看文軒不會教人功夫,還賴別人底子不好,您可得管管他?”
子靜又喝了一口茶,晃著腦袋,苦笑著說道:“蘇丫頭啊,這回可就真的不怪文軒了,不滿你們說,文軒昨日跟那小和尚玩鬧的時候,我都在遠處瞧見了,實在是……唉!”
李文軒沖蘇晴雪撅撅嘴,意思是自己確實沒有胡說。
蘇晴雪聽到子靜這麼一說,心裡頭也是覺得好喪氣,蘇晴雪就是覺得跟這小和尚有緣,想幫幫他,卻不想他不是一塊練武的料子,這可真的就是有勁兒沒地兒使了。
李文軒瞧著蘇晴雪不高興,便又道:“師傅,您看這還有別的什麼法子麼?我昨日試了試他的招式,見他出手,反應,目力,耳力,都……很是一般般……咱們不管是練拳還是使劍,總之練功夫都講究個耳聰目明,你看他這……應該怎麼教才好?文軒實在是沒主意。”李文軒本是想說了心目力耳力什麼都是很差勁的,可覺得實在不好聽,怕蘇晴雪與子靜爭吵,便委婉的說了個一般般。
子靜捋了捋鬍子,慢慢說道:“你這話說的可是不太對了。”
李文軒不解,問道:“哪裡不對?”
子靜說道:“來來,你先打我兩拳,然後我再告訴你。”
李文軒一愣,心道:“師傅這是做什麼,為何要我打他?”李文軒遲遲不敢出手,子靜又道:“你放心,來吧,我只是與你試招,教你一些東西。”
李文軒先是一拜,行過禮之後這才說道:“那……師傅,弟子得罪了!”子靜既然說了只是試招,李文軒也就不打那許多虛招,騙人的把戲了,一記直拳,直奔向子靜丹田,這一拳約莫使上了五分的力氣,平平無奇,一般武人,只要能看清楚拳路,都可擋得住這一下子。
子靜泰然自若,眼睛微微露出一條小細縫,一直等到到李文軒的拳頭到他身前不過半尺距離的時候,突然左手一抬,迅雷不及掩耳,便握住了李文軒的手腕,這招兩人都沒使什麼力氣,看到拳勢被擋住,李文軒當即便收招撤拳。但心裡頭卻在暗暗佩服師傅的手上功夫:“師傅雖說是年紀著實不小了,可這出手的速度,實在是叫人難佩服,自己這一圈雖說是平平無奇,可師傅能將他留到身前不到半尺才出手,這可就非尋常人可比了,更加上師傅手速雖快,但是與自己手腕交上之時,卻是沒感到使上什麼力氣,在快速的出手之間還能將力道控制的如此之好,實在是叫人佩服,想自己就算是再練十年八年,也是難以到達師傅這個境界。
一招過後,子靜又道:“你再來,用全力,不需要客氣。”
李文軒跟自己師傅動手,多少有些顧慮,方才那一拳並沒使出全力,但此時明知道自己肯定傷不到師傅的,師傅也讓自己用全力,便答應道:“好,師傅,那文軒這就來了!”說罷,李文軒腰身一躬,猛的向前而出,這一用上了李文軒十成的力道。
李文軒很是想看師傅這一次究竟打算如何抵擋,如果還是像方才那樣看似霸道,實則沒用多少力氣的招數,肯定是擋不住自己這一擊的。李文軒揣摩之間已經到了子靜的身前,眼看拳頭與子靜身子的距離越來越近,可仍是不見子靜動手。
李文軒慌了,這一拳若是當真給師傅打在身上,縱然師傅神功蓋世,可畢是歲數不饒人,自己若是將師傅打壞了,那可是萬死都難辭其咎,但李文軒的力道太迅猛,此時想收招已經來不及,只能喊道:“師傅!快——”
李文軒想說“師傅快些躲開”可話還沒有說完,這一拳就已經落在了子靜的身上,李文軒的臉本來已經糾結在一起,就差著急的哭出來了,可慢慢的,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這一拳打了上去,但拳頭下卻是軟綿綿的,好像是打在了一汪清水上,拳風四散而開,自己的力道隨著那一陣陣無形的水波震蕩了幾次,便消散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