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群星相伴,蘇蘇卻睡不著,吃了兩片安眠藥也睡不著,她幹脆披著小毯子去陽臺碼字。
今天荒廢了一天,她要徹夜補回來。
茶香四溢,更深露重,嘀嘀一聲把寂寥的夜劃破一道口子。
蘇蘇停下碼字的手,點開企鵝,向驕陽給她發了一條訊息:週末過來嗎?
向驕陽是醫院的常駐病人了,有一次她也不記得怎麼就在大馬路上暈倒了,被人送到了醫院,剛巧和向驕陽一個病房。
只是向驕陽話太多,纏著她要和她交換企鵝賬號,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不太會應付,一不小心就跟向驕陽加了好友,從此她的企鵝賬號就經常“嘀嘀”響起來。
蘇蘇回了個“嗯”過去,向驕陽就像開啟了話匣子一般,訊息一條接一條地發過來,蘇蘇卻不嫌她聒噪,每一條都認真看了下來,偶爾回幾條訊息過去。
夜晚總是太安靜,顯得每一絲聲音都像被放大了一般,小小的嘀嘀聲也似警報一樣響亮,吵醒了沉睡中的人兒。
江望舒蹙著眉睜開眼,伸手拿過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04:15,她長嘆一聲,抬手拉過薄被蓋住腦袋。
她們的房子雖然是獨棟的,卻捱得有些近,像是覺得這塊地蓋一棟太浪費了一樣,15號和16號的房子相較其他房子顯得有些小,兩房之間的距離也只隔了兩米的寬距。
而江望舒住的房間緊挨著16號房子,隔壁的嘀嘀聲時不時就從微開的窗戶飄進來,要邀她一起熬夜一樣。
由於夜間沒睡好,第二天江望舒賴了會兒床就沒時間照顧她新翻的地了。
蘇蘇倒是很準時地坐在自家的草坪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隔壁的鄰居穿著一件寶藍襯衣搭配一條白色西褲趿著拖鞋上了車。
計劃落空,蘇蘇失魂落魄地垂著頭回了屋裡。
一夜未眠的她此刻有些疲憊,卻無可奈何,早知道當初就拿出手機把那晚的哭聲錄下來了,早知道昨天早上就拿出手機把鄰居鋤地的樣子錄下來了,蘇蘇懊悔地躺在客廳沙發上。
迷迷糊糊地躺了一天,也不清楚睡沒睡著,聽到外面傳來車子響動的聲音,蘇蘇才拖著懶洋洋的身子走出去,她蹲在草坪上撐著腦袋繼續看鄰居拔草。
短短的兩壟地,沒多久就變得光禿禿的了,鄰居不知從哪拿出一個耙子,彎著腰輕輕地往地壟上耙。蘇蘇頓覺眼前一亮,趕緊側躺下來,雙手乖乖地夾進膝蓋裡,半耷拉著眼皮看那個耙來耙去的耙。
江望舒:“……”
總感覺那人蹲在這兒就為了這一刻。
果然,沒多久,那人又睡著了。
江望舒又得出一個新推斷,那人應該還有點睡眠障礙,她鋤地跟耙地時的節奏都控制得像擺動的懷表一樣規律,專注地盯著確實能夠讓人進入恍惚的狀態,但並不能催眠,除非那人自己引導自己,把自己催眠了。
可是她真的能自己催眠自己入睡嗎?江望舒看著她的黑眼圈有些懷疑。
等蘇蘇再次醒來時,天早已黑完了,眼前的兩壟地也已經像拔了毛的雞變得光禿禿的,她打了個哈欠有些輕松地走回房。
只是她沒注意到15號房子的陽臺上有個身影在她離開草坪後沒多久也進了屋內。
蘇蘇現在的生活又多了一項活動,那就是白天看鄰居給她新翻的那兩壟地澆水,晚上看鄰居拔草。雖然那兩壟地估計連草根都沒有了,但只要江望舒出現在地壟旁,蘇蘇必也會出現在草坪上。
蘇蘇就這麼看了幾天,到了週末早上,她蹲在草坪上看鄰居澆完水後就向外走去。
江望舒拿著灑水壺對著她遠走的背影發了會呆,心裡的好奇又往外冒了一絲。
而對一個人産生好奇心,往往是一段故事的開始。
蘇蘇照舊打車來到明心醫院,熟門熟路地從醫院旁邊拐進一條小巷,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捧向日葵,路過巷口的炸雞店時,想起向驕陽好像愛吃炸雞,她又猶豫著停了下來,買了一份蜂蜜芥末味的炸雞。
好幾個月沒來過醫院了,蘇蘇只記得向驕陽以前住院每次都只住在三樓,具體是哪個病房她有些不記得了,但她也不打算問向驕陽,只一手抱著向日葵一手拎著炸雞一間間找過去。
可惜她找了一圈都沒看到人,無奈只好開啟企鵝給向驕陽發了條訊息問她在哪,那邊很快就回了,說在405號病房。
她記錯了?蘇蘇有些不確定,她的記憶有時確實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