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是在他與三界之間選擇了後者,”崖兀盯著他,鄙夷地道,“好一個正道楷模聖虛子。”
楚臥雲不在接話,雙手捏出一決,將手舉過頭頂,接住一泓瑩潤的弧光。
破瑕從崖兀腰間飛到楚臥雲掌中。同時出現的還有一抹令人心碎的血紅劍縧,在風沙中飄揚。
這法決原是召喚修士自身命器的,他沒了破靄,而破瑕亦沒了主人。姜珏生前早起過將破瑕贈與他的念頭,是以破瑕感知召喚,兀自飛到他手中。
崖兀歪坐在石椅中,手指支在額頭上,調侃道:“這麼一瞧,聖虛子還真是冰肌玉骨,清雅標誌,端的是好姿容,不枉吾那外甥、盟友,還有……他……也傾心於你。”
楚臥雲困惑地皺起眉頭,琢磨崖兀口中的“他”是誰,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有種啼笑皆非的無奈。他不急著戳破,而是面露諷色,冷笑道:“你知道就好,我與姜師弟從小一同長大,總角之交,日夜相伴,出入隨行,情深意篤,耳鬢廝磨,你害死了他,我自當為他報仇。”
聞言,崖兀雙目一凜,楚臥雲感知到讓人脊背生寒的殺意,但那殺意如潮水般敗落,又像洩了氣的皮球。
殺意的源頭是坐著的那人,而那人精氣神都散了。
“你、你們……”崖兀語帶滯意,楚臥雲第一次聽他說話如此糾結。
“你們做到了哪一步。”
楚臥雲:“……”
“吾那死去的外甥知道這事兒嗎?”
“……”
龍族深邃立體的眉眼盛滿了哀憂:“是、是他主動的嗎?”
“……”
“你們……誰在上面?”
“……”
“他跟你在一起時……歡愉不歡愉?”
……
他像個熱衷收集旁人秘辛的偷窺者,狂熱又膽小,詢問得小心翼翼,渴望從別人口裡多聽些關於那人的訊息,勾勒出那人異於在自己面前的音容相貌、行動舉止、心境狀態。以想象和道聽途說,來描摹出一個的完整的泡影。
破天荒地,楚臥雲覺得這也是個可憐人。
“夠了!”楚臥雲怒喝,“把他的屍身交出來!”
“做夢!”崖兀像個吃醋的小男人,“他死也要跟著吾,沒你的份!”
一言不合,乍起刀光劍影。
楚臥雲一個疾步掠至他身前,挺劍急攻。崖兀此時實力不明,封齋期的詛咒已除,盡管他不能如龍邪一般進階大乘期,但修為也攀升到了可怕的高度,楚臥雲孤身一人,即使算上系統buff加持,也絕不可能勝過他。
即使差距這樣懸殊,楚臥雲還是自不量力對他宣戰。
誰又不是意氣蕭索,寂寥無望呢?
未曾想崖兀揮舞重劍,接下了他的連番攻勢,卻只守不攻,興致缺缺。重劍上也沒有法力的加持,擺明瞭不想跟他打。
破瑕乃逍遙宗至高法寶之一,寶劍無鋒,秀麗奪目,劍氣渾厚,秉承謙謙君子之道,摒棄爭強鬥狠之心,劍刃鈍重,難以傷人性命。
而崖兀那重劍,是柄實打實的殺器,它在魔域煞氣中淬煉而出,又伴隨崖兀半生殺戮,在潛虛鼎中磨礪多年。早就不能以常規魔器視之,每一道劍影閃過,都帶起一片血氣。
若不是崖兀不願意打,楚臥雲早就重傷而敗了。
上百個來回後,楚臥雲站在哪裡,有明顯氣喘,右臂因多次雙劍相擊而僵硬發麻。
崖兀手指輕輕一勾,他坐的那把寬石椅移到屁股後頭,他慢吞吞攤靠在椅背上,道:“聖虛子知不知道,吾這柄劍,叫什麼名字。”
崖兀在潛虛鼎中無法進階自己的境界,卻可以提升武器的境界,該劍早已成為第二把極道魔兵,蘊含天地法則之力,否則不能與戮夜多次抗衡。且它由崖兀的本命武器修煉而來,不會發生因武器等級高於主人而不可控的情況。
可它的名字,楚臥雲的確毫無耳聞。
楚臥雲道:“願聞其詳。”